的饭桌上,要去拉孙茯苓的手,孙茯苓稍稍避过,她也不恼,眼睛往院子里一看,就看见昭姐儿,还不及去抱,孙半夏便给兰香使了个眼色,将孩子带了下去,省的家里兵荒马乱的,孩子跑出去被拍花子拍走了。吴婆子招这么一回嫌,边上不乏有与她有过口角不和的,也有看不惯她平日里背地说人闲话、嚼舌根的,见了就嘻嘻笑起来,已另有人吹捧起孙茯苓来:
“瞧瞧,这才是举人娘子,以后的太太夫人呢!我老婆子从前也是在人前人后给看过相的,看了许多女孩,就见着孙家两个姐儿头角峥嵘,面若银盘,是做诰命的命哩!”
这是吹捧昭姐儿的,顺便还挤兑起吴婆子来:
“地上那是大小姐吧,生得多喜庆有福,多高的个儿啊,我看吴婆子成天说他们家小牛多高多壮多聪慧的,也比不上咱们大小姐,还得是举人娘子养孩子养得好啊,这叫什么来着——”
旁边有人接口: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院子里笑声不绝,孙半夏带着婆子忙得团团转,各家各户送了礼来,她便干脆开了母亲的钱匣,数了大钱出来,让梅香去街上叫两个帮闲,到待月楼叫了两桌下等席面来待客,又烧了热茶,借了邻里的凳子,关好了房门,勉强安顿下了络绎不绝的客人。
“不过还得是生个哥儿,这万贯家财也得有人继呢!”
吴婆子脸色一掉,觑着孙茯苓忍不住刺道。
“这以后都是做相公的人了,若没个儿子,家里娶了小婆可怎么好,你们说是不是?”
吴婆子话毕,院子里霎时一静,孙茯苓面色淡淡地看过来,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半会也不知该不该开口。
孙半夏心知姐姐这是恼了,她姐姐素性不爱与蠢人计较,但若真犯到她跟前,那真是拦都拦不住的暴炭脾气,说出的话都带着火星,一个字就能着起来的。这会子众人上门,不好让姐姐好日子里生了气,没的气坏了自己,还招邻里闲话,便先一步开口,冷笑道:
“我姐姐的家里事,倒不劳婆婆费心了,今日的茶好,婆婆多吃几口,别吃卤味吃咸了。”
转而又与邻里笑道:
“我娘眼下去了郭家,还回不来,咱们家平日里多承大家照顾,姐姐已叫我去待月楼叫了席面招待大家伙。”
待月楼是姑苏一等一的酒楼,一桌下等席面也要一两银子,众人听孙家叫了席面来招待,才要离凳的屁股就又坐了下来,你一句我一句又说了起来,只不约而同地撇开了吴婆子。
谁大喜的日子爱听人说风凉话的?真是不会看眼色的婆子,无怪乎招人嫌。
孙家的席面吃了一晌午,宾主俱欢,孙家姐妹打着精神招待邻里,送走了人关上门,天色已经晚了,兰香婆媳在收拾残羹剩饭,梅香带着昭姐儿在床上玩花绳,孙茯苓与孙半夏避开下人到了母亲房中,累了半日,两个人脱了外衫,头并头躺在床上说话:
“姐姐,你明日就要走么?”
孙半夏侧过头看向孙茯苓,灯影半昏,孙茯苓神色朦胧不明,她有些微微地愠怒。
“瞿家欺人太甚,今日既有捷报,竟然也不来接姐姐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