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崔若愚遽然抬起头看着张文:“张文你不会是张旭的亲人吧?”她凑到他面前,仔细地看两眼,很自信地说:“不可能。你这么好看。他就像从阴沟里生出来的一样。”
张文看了她片刻,眼中的笑意慢慢凝聚,最后无声地笑起来。
“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崔若愚得意洋洋地说。
“对。很对。只是,我没想到还能这么说。有点意外。”张文低声说,语调中都染上了笑意。
崔若愚浅浅地笑着,她指了指屋内:“你快走吧。我要进去收拾残局了。”
“我和你一起收拾。”张文说。
崔若愚连忙摆手拒绝:“别别。里面肯定很难看。我也不怕你觉得我恶毒,我在我的床上和床边都设了……捕兽夹。”
“不恶毒。”张文认真地说。
崔若愚心中一暖。感激地笑了笑。
张文又说:“我跟你进去。”
崔若愚拒绝不得,又担心别人过来看见张文,就点点头,带张文又从窗口爬进去。
张文的身手很利落。崔若愚看着他轻巧地进了屋内,大感意外。
她刚爬上窗口,张文就将她拦腰抱下来。
“窗口有捕人夹。要小心。”张文一本正经地说。
“没有……”崔若愚随即反应过来,张文在逗她,他抱着她就像捕人夹。
忍不住噗嗤一乐。心中原本还担心张文会因为她心狠手辣而忌惮她。“捕人夹,快放开我。”
张文将她稳稳地带到地面上,放开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屋内的恐怖血腥气息冲淡了不少。张文干净利落地打扫了屋内。
崔若愚还没动手,就看到屋内的血迹被掩盖,捕兽夹被包裹起来准备处理。
张文处置好后,看见崔若愚还站在屋内中央。她晃晃头,好像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又笑起来。崔若愚看见了,嘴角也跟着扬起来。
两人身边似乎不是黑暗无光的小茅屋,而是最广阔璀璨的星河之中。
张文包好捕兽夹,沉默了片刻,柔声对崔若愚说:“若愚。你一个人,可敢在这间房中休息?”
崔若愚当然不敢,张旭阴魂不散,令人发寒。可她笑着点点头。
张文看出她眼中的脆弱和倔强。他微微叹息。她明白他的意思。
“张文,不用担心。你看,张旭就拿我没办法,还被我伤了。我有生存之道。我也有想做的事。你不必牵挂我呀。”崔若愚说着说着,骄傲地笑起来。
她背着手,在淡淡的月光中站得笔直。像一朵傲然独放的莲花。
张文只能点点头:“若愚。害怕的话,可到玉兰花林中休息。林中有一处青石屋,可供你暂住。”
崔若愚思忖片刻,点点头。她注意到张文手中拎着捕兽夹。“你拿去做什么?”
张文看了手里的包裹,低声说:“要处理掉。否则,张旭还要加害于你。我……”他深深地看着崔若愚,充满不舍和克制。
到底是要离开。天色逐渐变化,张文不忍打扰若愚休息,告别离去。
一直到第二天,杨曦月款待姜维的宴席上,张旭突然出现,刁难崔若愚。崔若愚才明白张文昨夜处理捕兽夹的含义。
这宴席被杨曦月操办得像一场大婚宴席。到处张灯结彩,红彤彤的花,红彤彤的灯笼,仿佛在昭告剑阁:今日杨曦月与姜维喜结连理。
崔若愚也忙得脚不沾地。因为张旭的事,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好几次差点打翻了杨曦月的摆设。
幸好杨曦月一心扑在妆扮上,怒气冲冲地骂了她几句,“笨手笨脚的!滚一边待着!一会好好给本小姐美言,不要辜负本小姐一直护着你!”
崔若愚无言,按照杨曦月的吩咐,在帐外等候命令。也正好趁机偷懒不用做事。
她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奴役。这些奴役都是杨曦月从附近山民中征召来的。许诺了报酬。
可崔若愚知道,杨曦月根本不打算给酬劳。
崔若愚看着这些人,心中沉重。但这不是她能干涉的。操办征丁和许诺报酬的事,是张旭。
她看看天,又看看人。尽人事,听天命吧。
只要能让姜维迷上杨曦月,乖乖入赘杨家,消磨他行军打仗的意志,必能和平解放蜀地。
至少,也算给蜀国魏国军中的兄弟们积德了。
这可比捅死姜维、闹得蜀军大乱,更合崔若愚的心意。当然,如果还能捅姜维一刀,也挺解气。
想着想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崔若愚吓一跳,一转头,董大那张憨厚老实的面孔突然在她眼中急剧放大。
崔若愚吓得连连退了几步,才看清楚是董大。他身后是几个熟悉的士兵,更后头是马将军。
马将军满脸都写着嫌弃。“怎么跟个孩子一样。”马将军身后还跟着二十个士兵。
他们是来巡察宴席的。毕竟大将军要出席的宴会,不可有怠慢。马将军要亲自察看。
本来一路上气氛挺严肃。人人都知道杨曦月对大将军居心叵测。
可进了杨曦月的大营,看见崔若愚在那发呆。几个相熟的就忍不住露出了青年人爱玩的天性。
马将军骂了一句,就由他们去了。身后的小兵偷偷笑。马将军呵斥:“笑什么!给我把帐里帐外看好了!不能有任何可疑人,每一盅、每一簋、每一壶,都要仔细,用银针验过。决不能放过一粒米、一根菜!不然,军法处置!”
士兵们吐吐舌头。马将军把杨曦月当成敌国来的了?但是,军令如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