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红色奥迪从对街入口驶进停车场。
他丢下一句“你先回去吧”就推开车门,猫着腰一阵小跑,快步蹿入沃尔玛的坡道式扶梯。
秦临挠头,就凭Arthur这张脸,他有必要这么努力吗?
沃尔玛商超一如既往得热闹。
简寻之推了辆购物车,往火锅食材的货架方向走去。
今晚时间充裕,可惜朋友们有事没法一起吃饭,那就自己在家做个牛油火锅吧~
好幸运,货架上还剩最后一包牛油火锅底料。
她刚弯下腰,伸手去探货架深处,却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抢在她前面拿走了火锅底料。
“诶?”
“嗯~这么巧?”
简寻之讶异抬眸,只见单宴泽换了身休闲装束,懒散地倚在一辆购物车前,一改资源洽谈会上衣冠楚楚的矜贵模样。
“姐姐,你晚上也吃火锅啊~?”
他挥了挥手里的底料包,装模作样地往货架内扫了一眼,遗憾道:“好像只剩这一包了诶,要不咱们将就一下一块儿吃?”
真是冤家路窄。
简寻之往他空空如也的购物车里瞟了眼:“单先生可真节俭,光吃火锅底料也能吃饱啊~”
不过也是,住同一个小区两对门,低头不见抬头见。
要不然干脆搬家呢?
可是,为什么是她搬!骗人的又不是她。
“有些东西没法将就,牛油的你就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女人退了半步,随便拿起一包麻辣火锅底料,往自己购物车里一丢。
她也没打算跟他抢,没意思。
还不如快去冷冻区,挑一些卖相好的牛羊肉卷和丸子,早点回家开饭。
“哎,等等,一起嘛~”
单宴泽推着那个只放了一包火锅底料的购物车,追上去与她并肩走。
“姐姐,要怎么样你才不我生气嘛?”
“我没生气啊~还有,别叫我姐姐,我受不起。”
“那,寻之?熏熏?”
单宴泽握住她推车的左手,截停她,委屈巴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没来得及跟你坦白。”
“没来得及?”
简寻之冷笑一声,“单先生真是日理万机呢,既然这么忙何必现在又来纠缠我?
“太浪费您的宝贵时间了,我真耽误不起。”
“熏熏,真的,要不是那天看到你在烧画,我就——”
“烧画?呵呵。”
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起这事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单先生,怪我当时没看破您的身份,在您面前烧画真是太不应该了。
“您是大艺术家,怎么可能容忍别人破坏美术作品呢?”
真是莫名其妙,她烧她自己画的画,到底哪里碍着他了?
这也能成为他骗她的理由,不坦白身份的借口?
男人的嘴,真是天生会胡扯。
“熏熏,六年前我遭遇过一场火灾。
“在那场大火里,我的画室毁了,几乎所有作品都付之一炬。”
简寻之一时微怔,浓密的双睫轻轻一扫,目光朝向他。
超市的白炽灯从天顶打下,白光灼灼,依然无法照亮男生晦涩的面容。
他此刻的的眉眼,同他的嗓音一般透着沉痛,悲愤,以及难以言表的无奈。
女人忽觉着心口隐隐酸楚。
六年前,他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我在那场大火里捡回一条命,抢救下唯一一幅作品。
“从此流浪街头,几乎一无所有。”
单宴泽的声音太过沉哑。
每一个字都像被命运之轮碾过后,丢落一地的碎渣,拼拼凑凑,勉强组成一句话来。
难怪他一见到跳动的火焰,就会流露出那副奇怪的表情。
也许简寻之还无法体会什么是劫后余生,但她深知那种痛失珍爱的心情。
好巧,她的故事似乎也发生在六年前。
“熏熏,对不起,是我太过沉溺于那段不堪的往事。”
单宴泽的手握得更紧,“我应该早点意识到:当下,我们,比过去更重要。我保证,以后绝对不骗你了。”
喉口像是被钝物卡住,女人欲言又止,视线里有一瞬间被湿润模糊。
她闭了闭眼,缓和了涌动的情绪方才开口:“那场火,你的后颈烧伤了吗?”
所以,那里才会有一片妖冶的紫荆花纹身。
对吗?
单宴泽却垂眸,答了句“没有”。
“又骗我?”
简寻之拿食指戳了戳对方胸口,“刚才是谁说的,保证以后都不骗我了?”
“我——”
单宴泽着急地握住女人戳在胸口的食指,“对不起,我,我——”
“好吧~”
简寻之“咻”地将手抽回来,“看在你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我就考虑一下要不要原谅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