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四第二天就搬到了杜王母家里。小兰抽空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又把家里的一些日常用的东西分出一些拿过来,还不停叮嘱赵老四不要惹杜王母生气。 赵老四特别喜欢杜王母,所以把他搬到杜王母家,他一点脾气都没耍,像个尾巴一样跟在杜王母屁股后,连布条都不玩了。 赵老四搬走了,大白将军竟然也公然叛变,扭扭哒哒去了东院,无论小兰怎么往回赶它,它也不肯回去。结果杜王母一出门,后面一人一鹅就会跟在后面,让屯子里看到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吃过晚饭,天色已晚,杜王母的队伍回了东院,小兰收拾完碗筷,又看了一会儿语书,这才准备睡觉。 没有了大白将军看家护院,也听不到西屋里赵老四打呼噜的声音,小兰第一次感觉到有些害怕,也感觉到冷清,于是第一次去把大门给锁上了。 回到屋里,小兰却毫无睡意,她把康静给她的一本信纸放到炕桌上,拿起一支铅笔,手托着腮准备给虎老七写信。 村子里过完年已经通了电,小兰为了省电,屋里只安了一个十五度的灯泡。灯光昏暗又有些发黄,把小兰的影子映在窗户上,让人感觉这个夜孤单而又漫长。 小兰牙齿轻轻咬着铅笔,不知道怎么下笔。康静告诉小兰,让她写信的时候,不会写的字就空出来,等康静从黑龙江回来,再帮她填上。 “我该叫他啥呢?叫老七不太好,显得太随便!叫当家的?也不好,有点太老套!”小兰还没开始写,对虎老七如何称呼就让她犯了难。 “老丫姐还说有的夫妻写信,互相称“亲爱的”,他们怎么能好意思呢?我要是这么写,他会不会觉得我不正经?”想到这里,小兰自己羞红了脸,自己呸了两口,轻轻地笑了。 小兰咬着嘴唇,鼻子上出现了两个小褶皱,她犹豫半天,终于在开始在信纸上写出了开头的称呼:“赵猛林同志你好!” 这几个字没有空格,但是字却写得歪歪扭扭,小兰不满意,赶紧用橡皮小心翼翼地擦掉,又开始一笔一划地写。 写完了,小兰还是觉得不好看,心中暗想:“这是我第一次给他写信,第一行字儿一定要写的漂亮些,不然他该笑话我了!” 这样改了写,写了改不知多少遍,这才把第一行写完。 “老七,今天四哥和大白将军搬到东院去了,东院新来的邻居是个小老头,叫杜王公,是死在咱家院子里那个叫杜王母老头的哥哥,他说能治好四哥的病,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小兰一边嘴里念叨一边写。 “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有点害怕,你在那里好不好啊?我我好想你!”小兰嘴里念叨我好想你,却没有落笔,她不好意思写出来。 小兰看着自己写过的字,空出了一多半,根本念不成句,她忽然有些心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望向窗户外的满天星斗,喃喃地说道: “老七,你说我笨不笨?老丫姐教了我好多天,我还是写不好,看来我就不是能写信的料,这样的信也没办法寄给你!可我还是想写,因为因为因为我真的很想你!你想我没有啊?” 小兰的眼泪模糊了双眼,她看到的星星也变得朦胧而梦幻!这个晚上注定是小兰无法入睡的夜晚,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 小兰的生日是阴历四月二十三,出生那年阳历正好是六一儿童节。从前的东北农村给孩子上户口都是按阴历来算,车大军和媳妇一商量,觉得碰到这个节日不容易,就没用阴历给小兰上户口,所以小兰是当时极少数以阳历来定生日的孩子。 小兰本来也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后来社员们聊起孩子过六一儿童节的事,她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晚上的时候,小兰本想给自己煮个鸡蛋,可想到家里已经开始有老人了,把鸡蛋拿起来又放了回去。 小兰过生日,身在监狱的虎老七不知道。他和小兰结婚时间短,还没赶上小兰过生日,所以脑子里根本没有这根弦。而且他最近迷上了鬼手汤的鬼手技能,一有功夫就偷偷练习鬼手汤教他的几个手法,所以即使他知道估计也想不起来。 杜王母出狱的时候,虎老七也不知道。杜王母要出狱的头几天,监狱里搞艺汇演,因为虎老七会拉二胡,所以被所在的监区抽去集中排练,等演出结束虎老七回来,杜王母已经走了。 虎老七纠结了好几天,恨自己没有提前和杜王母商量好给四哥治病的事情。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只寄希望自己出去后,能够找到杜王母给四哥看病。 杜王母走后,鬼手汤挨着虎老七睡,所以鬼手汤就有了更多的机会向虎老七展示他的绝技。虎老七年轻,好奇心强,加上平日生活枯燥,就慢慢上了瘾,只要有空,就和鬼手汤泡在一起。 记着小兰生日的只有她的父母和姐姐,而他们此刻正在异乡的黑龙江七台河。 车大军的老姨夫刘正武是一个大单位分管人事的大领导,人脉广,面子大,所以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把他们一家三口都安排了工作,并且托人给他们把户口落了下来。 农转非是很多农业户口梦寐以求的事,农转非后,一家三口开始吃供应粮,这就意味着他们从此从农民变成工人,成为让人羡慕的城里人。 尽管三口人的工作都是苦差事,但他们毕竟是从农村出来的,并没觉得有多苦,而且每月的现钱让他们兴奋,很满足。车大军甚至觉得苗大不是仇人,而是他们家的贵人。 车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