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人对砬子山的几声巨响反应不一。有的人每天都在为温饱挣扎着,对砬子山的响声只是好奇而已,根本没有心思去琢磨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有些人认为砬子山是整个村子的风水所在,所以四处打听究竟是谁在砬子山放的炮,这个放炮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苗大第一时间就猜出了放炮的人是虎老七。因为管和炸不允许个人购买,必须生产队开好证明才能买到。而砬子山是北队的山,除了虎老七打石头,别人不可能去砬子山放炮。 苗大自从被秦先生用黄皮子做章栽了个大跟头后,再也不相信什么风水和胡常黄大仙之说,但他知道顾家人非常重视砬子山祖坟的风水,所以他认为同时收拾虎老七和赖的机会来了! 苗大知道顾长鸣家住在明德,所以他连晚饭都没吃,就去了顾天鸣家里。 明德屯因为距离小砬子近,砬子山的巨响,住在明德屯的顾天鸣也听得一清二楚,但因为虎老七早就和他沟通过,所以他波澜不惊,吃过晚饭后就开始琢磨明天去小砬子的事。 苗大的忽然到访让顾天鸣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意图,但他仍然不动声色,态度和蔼地问道:“苗叔,你这么晚了,来我们家有事啊?” “顾社长,你没听到砬子山的放炮声吗?”苗大试探着问道。 顾天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苗大也不直接挑明。 “这我还真不知道,你说说看!”顾天鸣装糊涂。 “这是我们北队的队长赖安排社员虎老七干的!”苗大说道。 “你说的赖就是你们生产队的队长刘同同志吧?这虎老七应该是赵猛林同志,对不对?”顾天鸣心知肚明,可还是打着官腔。 “对,就是他们俩个!”苗大连连点头。 “苗叔,这我就得批评你两句了,你一个老同志可不能乱叫别人的外号,这样不利于团结!”顾天鸣严肃地说道。 苗大心里暗骂顾天鸣装蒜,可面上却没有露出一点不悦之色,他连连点头说道:“顾社长批评得对,我以后一定改!不过要是我说出他们干了什么,你就知道,我是气不过才叫他们外号的!” “哦?他们干了什么?”顾天鸣明知故问。 “他们太可恶了,居然在砬子山打炮眼,放炮炸砬子山打石头!”苗大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他们在哪里打石头,是生产队自己的权利,这怎么就可恶了呢?”顾天鸣说话滴水不漏。 苗大恨不得咬顾天鸣一口。他见过能装的,但从来没见过顾天鸣这样气人的,砬子山明明有他们家祖坟,但顾天鸣却当没事人一样。 苗大来了气,冷哼了一声说道:“顾社长,你是不是跟我装糊涂啊?砬子山下有你们家祖坟,你别说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们家祖坟在砬子山下,难道他们把我们家祖坟也炸了?那样的话,的确太过分了,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顾天鸣皱起眉头。 苗大气得真想转身就走,可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他可不甘心,于是他干脆直接把话挑明说道:“炸祖坟他们还不敢,可炸开了砬子山,破坏了龙凤争斗的风水,对你们老顾家可是天大的事!” “哦,原来你是说的这件事啊!首先我先感谢你不辞辛苦过来通知我这件事,可打石头是为了建设,是从集体利益出发的,所以在哪里打是队上的权利。至于风水一说,纯属封建迷信,苗叔,这样的话你以后就不要说了!”顾天鸣一本正经地说道。 “行行行,我搞封建迷信!我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大老远来给你报信!你好好呆着吧,我走了!”苗大气哼哼站起身来往外就走。 “苗叔,还是很感谢你来告诉我情况的,你也别生气,要是他们在工作中有什么问题,你愿不愿意当面指证?”顾天鸣把苗大送到大门口说道。 苗大听顾天鸣话里有话,立刻明白了自己没有白来,他独眼一瞪,胸脯一拍说道:“顾社长放心,我这人光棍眼里不揉沙子,我愿意当面指证!” 顾天鸣又安慰了苗大几句,苗大这才和顾天鸣告辞,趁夜色回了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赖就爬了起来,跑到自己家院子里,仔细察看砬子山的变化,可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砬子山有被炸开的痕迹。 赖怕太远看不清楚,于是爬到砬子山对面的山顶,再次仔细查看砬子山的变化。等他看到砬子山完好无损的样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怒火中烧,他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村,让人通知北队所有的社员早上去小队部开会。 一般来说,遇到农忙的时候,没有特殊情况,头天晚上就要派好第二天的工,所以赖的命令一传达下去,大家就知道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于是大家都早早来到了小队部。 赖脸色铁青地站在全体社员的前面,眼睛恶狠狠地看了虎老七和二老喂一眼,大声说道:“今天把所有的人叫到这里,就是要开一个针对打石头的会!” 赖的话一出,大家议论纷纷,赖把打石头的活交给了虎老七和二老喂,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虎老七、二老喂,你们是怎么打的石头,在哪里打的石头?”赖大声叫道。 “我按照你的安排去砬子山打的啊?”虎老七不急不慌地答道。 “按我要求打的?我让你们去砬子山打了吗?还有你选砬子山,打下来石头了吗?”赖生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