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张木匠的家门就被敲响了。
睡迷糊的张木匠打开门,一下就看到了阮绵业那张因熬夜而略显疲态的脸。
“我来找你讨报恩了!”阮绵业兴奋地一晚上没睡。
张木匠不明所以。
阮绵业立即拿起手中的设计图,“这个,你会做吗?”
张木匠揉了揉两眼模糊的双眼,随即接过设计图仔细看了起来,不久后,他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这是……茅坑?”
“是!”阮绵业毫不遮掩地答道。
【宿主,这个朝代的百姓对这类东西有很大的羞耻心,不然为什么家家户户都用随处可买的木桶?你这话说的太直接了啊。】
阮绵业不在意,不如说,直接点更好,她需要知道张木匠的态度,若是他接受,那以后要是有新活儿,就可以直接来他这儿了。
哼哼,果然要多做好事攒人品。
“我昨日瞧见你院中的木雕,十分精细,看得出你手巧心细。”阮绵业说完,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五十文,如何?”
张木匠整个人都傻眼了,这工钱给的……太多了!
【宿主!好好管理财务!】
阮绵业心里有数。
“不不,我不能要这钱,你昨天都帮我和妻子讨了份公道,今天若是收钱就太不知廉耻了。”这木匠虽然看上去粗糙,但心思细腻,知恩图报。
看吧,张木匠意料之中地拒绝了。
阮绵业故作沉思苦恼,随即说道:“那行,这次我就不给钱了,做得好我下次再找你做,价格基本都在这个价格,你觉得如何?”
事实上,张木匠拒绝不了,毕竟他的孩子如今患有疾病,浑身忽冷忽热,皮肤还发痒,急需买药钱。
看大夫、买药都是极为费钱的,自从孩子得病后,张木匠已经花光了家中积蓄,他年少时离家,路上与妻子相识,无父无母的二人定居在怀城,如今想找个亲戚借钱都没法,不得已才向陈老板借钱。
二人聊了一会便敲定了细节。
张木匠是个心细的,还提出了不少可优化的细节。他以前还和京城赫赫有名的木匠学过艺,不过后来被同期排挤,他便主动请辞离开了。
孩子的哭声混合着娘亲断断续续的安慰声从屋内响起。
张木匠朝着阮绵业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我孩子得病,这些天浑身瘙痒,咱们又没多余的钱拿去买药,每到这个点就会开始哭。”
阮绵业眉头一皱,“浑身瘙痒?”
这有可能是因茅坑不干净引发的细菌、寄生虫等病原体滋生,接触病原体后,皮肤就会出现瘙痒、红肿等症状。又或者是……传染病。
“我能去瞧瞧吗?”阮绵业提出建议,为了稳定张木匠的情绪,甚至还撒了点小谎:“以前我学过点医术,应该可以看出病因。”
张木匠听到阮绵业的话,看她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看救世主。
阮绵业一踏进去,瞧见了不少零落错乱在地板上的木雕以及家具。
她没有着急进屋去看孩子,而是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果然,在靠近一处小隔间时,她闻到了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以及苍蝇与飞蚊在乱舞。
阮绵业这才进屋看孩子去了。
她大学学的是中医专业,虽然大一都没学完就被车撞了,但基础还是有的。
孩子不过八九岁,手臂、身体、大腿以及被挠的红肿了起来,因为承受了一上午的难受,不断发出呜咽声,嗓音有些沙哑。
检查一番后,阮绵业心里算是有底儿了,她扭头看向忧心忡忡的夫妻二人,慎重地问道:“信我吗?”
“自然是信!”阮绵业无疑是夫妻这辈子遇到过的大善人。
“那就把茅坑全拆了。”
“什么?”
阮绵业转移目光看向张木匠妻子,从兜里拿出了一点银钱,“去买薄荷、金银花、白术,做成汤药喂给孩子,无碍,他只是有些感染。”
不出她所料,是细菌、寄生虫这类病原体的滋生感染。
“好……好!”张木匠妻子满怀对阮绵业的感恩跑出去买药。
“阮姑娘,你方才说的意思究竟是……”张木匠脑袋卡壳儿了。
“你儿子的病,我想你在外头也见过其他人有,是很常见的一种疾病,往往发生在卫生不到位的人身上,孩子免疫力又极低。而你们这院子、屋子都被令夫人打理的干净整洁,唯一的出问题的地方便是……茅坑。”
张木匠是头一次听这般奇怪的言论,儿子这种症状在怀城的大夫口中叫做:五毒症。是平日吃太多上火的东西,才导致皮肤瘙痒的。
张木匠把大夫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阮绵业。
这并不奇怪,在古代并没有细菌、寄生虫这么一说,皮肤瘙痒,大夫基本会怪罪到吃上火,就像妈妈无论什么事都怪罪在手机头上。
“大夫说的,只针对一般人,你儿子是另一种情况。”阮绵业长叹一声,说:“你把茅坑拆了,弄干净再修一间小隔间,把之前我要你做的那个东西代替木桶安上去,底下的泥土掏空,放可以随意取走的木桶或其他承载物。每次如厕完,都要用水清洁一遍马桶。切记要事后洗手。六天内,保证你儿子往后不会再出问题。”
张木匠半信半疑,可看着阮绵业信誓旦旦的模样,方才又借钱给他们卖药,便将做法铭记在心。
阮绵业自然不是要平白无故帮人的啦,她这是想多送点恩情,以后做生意,准备将全部产品都交给张木匠来办,他手艺好的没话说,深得阮绵业喜欢。
【不就是没人肯帮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