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毓梦到的,是穿越那一天。
那一天,她换上特意归置的服装,带着拂尘招牌,准备去展会当场算命。展会开在郊外新建的体育馆,还附带个广场。保准无论有多少人来,都能容纳。
她美滋滋地想,自己到时候把阵仗一摆,何愁没人围观?兼之一通云里物理的分析,神算子的名头会在今日打响。
徐成毓找了一块阴凉的空地,刚把包放下。抬眼却看到个鬼鬼祟祟的人。那人眼神左右游移,却不看路,差点撞电线杆。
不看路,看的是什么呢?徐成毓没管背包,跟上前去,在后边模仿他的路线和眼神。
他走到这棵树的时候,眼睛往这边看,这边有个保安亭。走到前面的时候,眼睛又盯着那边。那边是个路口,有一辆交警的摩托车。
已经看不见那人的身影。但徐成毓绕过保安和交警,通过被压倒的草坪判断,那人走到后边小林子里了。
虽然心有疑虑,但是也没有到报警的程度。徐成毓拿出手机,先编辑好一条短信,交代地址、时间。再设置报警电话的快捷键,随时可以按下。
做好准备,她才蹑手蹑脚进小林子。却绕大半圈,才走到后边一片废弃厂房。
这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风穿过楼层,发出的嗡嗡的声响。徐成毓觉得是自己想太多,转身准备离去。却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她不再犹豫,先发送报警短信,再顺着哭声的方向,沿着墙根走。靠近了,听见一个人在打电话。她也按下快捷报警键,调成静音。
“捉到了一只,可以卖可以卖。还小,换个衣服谁看得出来。待会儿直接坐车出省。”
“谁知道办什么活动,突然来那么多人。好在这地方够偏,我绕了一圈没人注意,车也能从偏路开进来。”
徐成毓强压心跳,探头向里看。只见一个人背对着个婴儿车,车里的小婴儿挥舞着四肢啼哭不止。
“……知道了喂药。两分钟车就到了,明天钱就到账。”
那人挂断电话回过头,脸色不善地踢一脚婴儿车。再去边上包裹处翻找着什么东西。
似乎被震到,婴儿停顿一下,突然不哭了。霎时间安静下来,徐成毓似乎听到了货车发动机的声音,还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噪音。
来不及了,她心想。
趁着那人没回身,徐成毓猛得冲进去,抱着小婴儿就往原路跑。她知道,只要跑到体育馆的广场,就有人。
小婴儿突然被抱起,不出所料又开始哇哇大哭。那人寻着哭声回头,只看到一个身影闪出门。他第一反应是拔腿就追,顺手拿上了手边的匕首。
“站住。”
徐成毓使劲摆动双腿,让跑得更快些。汗糊住眼睛,她几乎看不清前路。只知道穿过这片小树林,再穿过草坪……
徐成毓没能穿过草坪。
人贩子抓住徐成毓的胳膊,血气上涌,几乎染红眼白。不管不顾抽出刀,一刀一刀捅在徐成毓腰腹处。
徐成毓觉得自己回头看了一眼,又好像没有。只知道她挣脱桎梏忍着疼痛,跑到广场边上。最终抱着婴儿倒下。
再次醒来时,是祁娘在叫她:“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徐大师?”
“我是吗?”
徐成毓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她刚刚梦见回过头,看到拿刀捅自己的人长着黑衣人的脸。那双阴鸷的眼睛,几乎已经成为她的噩梦。
她的视线从天花板滑过,看到上头的吊水袋、检测仪、床头柜,还有……
“陶…子…”
徐成毓想抬手,却被按住了。她这才觉得浑身酸痛。
“老徐,你终于醒了!别动,打着点滴呢。”
陶子凑到近前,嘴巴不停:“老徐,我跟你说,你现在是我偶像。不止救下小孩,还扯出一条拐卖线。”
“我做主,让学校把你的表彰信送回高镇警察局。你不是许愿,想成为你爸妈的骄傲吗。恭喜你,愿望成真了。”
“我的愿望?”徐成毓回想,是的,她的愿望是回高镇警察局。可是,她是不是忘了什么,她好像去了一个地方,认识几个人。
“陶子,你认识褚玉宣吗。”
陶子点点头道:“认识啊,不就是个情报头子。哼哼,整日遮遮掩掩的,生怕自个儿暴露,让你给他背锅。”
“要不是你直接改换性别,说不定那人就找你报仇了。像常安似的,跑了还被追上截肢。”
徐成毓感到后脑勺一阵疼痛:“常安不就是个小厮,能有什么仇”
“谁知道呢。杨大夫不也是……睚眦必报……”
“陶子。”徐成毓莫名心燥,“我想睡了,先别说话。好吵。”
陶子脸上白蒙蒙一片光:“你还没醒,不用睡。”
什么我没醒,我明明,我明明。白光放大,徐成毓一瞬间又睁开眼睛,这次看到的是床顶的帐曼。
文娘坐在屋外廊下,揉着眉心。她只着素布衣,额发松散着,看着有些憔悴。
老七快走几步坐在文娘身边,揽住她,左手把她额发捋回耳后,忧心道:“怎么,楼主这房里那位姑娘还没醒吗。”
“退烧了,但没醒,睡一整天。好像梦魇了,时不时呓语动弹。外伤养养能好。我担心是内伤所致,医都没法医。何况撞到的还是头。”文娘倚在他胸口,温声道。
“前院那人如何,断脚,应当是接不回去了罢。”
提到这事,老七眉头更紧:“命保住了,也是在昏迷。为了止痛,大夫给他下大剂量的麻药。”
“那楼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