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色,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难道不知自己的处境吗?现在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
这回轮到傅南霜愣住,自己笑了吗?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
可能在某个瞬间,她确实有那么一丝的雀跃,但她并不是喜形于色的人,这点心理活动还能被他看出来?
故意找茬的吧。
“妾...心中欢喜。”
说出这句话的时刻,傅南霜是真的心情不错。
因为她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一个绝妙的,能恶心到这位高贵逼人的天之骄子的主意。
段淞还以为她会狡辩两句,没想到竟然直接承认下。但她的坦然,并没有让他出一口恶气,反而更觉得憋屈。
“你欢喜什么?”
她凭什么欢喜?谁允许了?
“能窥得天颜,自是喜不自胜,”傅南霜得体地笑了笑,“但是,妾有个不情之请。”
段淞怀疑地眯起眼,不知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片刻点头,抛出冷硬的单音节:“说。”
“妾要如厕。”
傅南霜说完,觉得似乎有些生硬,又紧跟着找补了半句,“还望陛下应允。”
小言女主们向来精致、美丽、纯洁、脆弱,像个精心捏制的琉璃摆件。
什么美德都有,就是没有五谷轮回的功能。
琉璃貔貅。
但是傅南霜有。
这可以成为她的武器。
“什么?”段淞其实听见了,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这位皇后淡然笃定的神色,和她刚刚说出的粗鄙之语,实在是显得格格不入。
嗯,应该是他听错了,皇后虽说容色一般,好歹也算大家闺秀,还不至于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人有三急,妾今日应当是吃错了食物,伤了脾胃,现下——”
傅南霜装模作样地捂住下腹,难耐地扭动着身子,“腹痛难捱,妾原本已经忍了许久,不敢离开,生怕陛下来时不能恭迎圣驾。但如今实在忍不住了,还望陛下见谅,许妾稍去排解一二,再来侍奉陛下。”
段淞确定了,他没听错,是他想错了。
这位皇后确实是没有半分羞耻之心的。
还敢说什么排解一二再来侍奉他?
他仿佛已经闻到了某种刺鼻的气味,连着后退了三步,以衣袖掩住口鼻。
“你...你快出去。”
傅南霜此时终于从跪坐的姿势起身,还不忘继续揉着肚子,小心询问,“陛下这是准了?”
段淞见她靠近,又向侧边撤了两步,一脸避之不及的嫌恶,扭过头去胡乱摆摆手。
“吾准了,莫要再废话!”
“多谢陛下体恤。”
傅南霜经过段淞身边时,还对他感激地轻笑颔首,又把他逼得后退了几步,几乎快把自己挤到多宝格的缝隙里,五官扭曲,和他旁边的狴犴摆件不相上下。
她穿过外间,轻推开门,迎来一阵湿润而清凉的夜风。
她轻轻吸了口夹杂着苦涩气息的空气。
是庭院中草木的味道。自由生长的味道。
因为顶着一头珠翠步摇,傅南霜有些重心不稳,只能扶着门边,对着离她最近的宫人招了招手。
“殿下?”宫人上前,神色有些讶异。
“我如今腹痛难耐,想要排解一二,陛下已经准了。”
宫人先是满眼迷茫,随即双目圆睁,“啊?”
傅南霜还以为自己说得太过隐晦,耐心解释起来,“哦,就是解手,如厕。”
“您说的是更衣吧。”宫人语气僵硬,表情有些绷不太住。
“对,更衣。”傅南霜点头,默默记住了这个知识点,又在原书作者的罪状里加了一笔。
这么重要的内容居然只字不提,却能花三百字描写男主的马有多英姿勃发,真是不干半点正事。
片刻后。
傅南霜拢着她那身层叠繁复的衣裙,在更衣室里安稳地待了下来。
这间房室比她想象中宽敞不少,屏风内置着红木马桶,墙边开了扇小窗,正对着一处内湖。
屏风外放了一张矮榻供人休息,榻上还提前为她准备了一身更轻便的衣裙。
房内不仅没什么异味,甚至还燃着檀香,估摸着是皇后的专属厕位。
傅南霜对这里挺满意,视野开阔,卫生良好,没人打扰,完美的独处空间,以后可以常来。
在这个瞬间,她突然想起了上班时的带薪XX,那小隔间的环境比这里差远了,于是她更满意了,决定安心待到段淞离开为止。
另一边的段淞,在傅南霜离开之后,气势汹汹地阔步迈出了房门,向宫门的方向疾行而去。
一众内侍反应迅速,忙不迭跟上。
可段淞刚走出皇后所在的宫门口时,突然脚步一顿。
他想起了一件事。
大婚当日,为了不影响仪式的进度,女子从前一天开始便不得进食,当天也只能少量饮水。
她是从何处寻得的吃食?竟然还能吃坏肚子?
段淞顿觉受了蒙骗,脸色铁青,示意侍从莫要跟随通报,自己脚步一转,再度踏入了宫门。
傅南霜在门边侧耳,听到那一行人离开的匆忙脚步声,终于放下心来。
万幸,这一晚总算是躲过去了。
她慢悠悠地换好衣裙,算着时间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