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18年前。
莫斯礼不叫莫斯礼,叫何萤。
在一次次争吵中,何萤父母的关系终于破裂,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再维持,直接离婚。
何萤被判给妈妈。
但是何爸和何妈都是精英人士,每天忙得不可开交,都顾不上何萤。
一个夏天的午后,何妈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和何萤去何妈的五叔家。
五叔家在一个又破旧又老的小区,8岁的何萤个子矮小,默不作声的跟在何丽身后爬了8层楼梯。
母子两人一脑门汗,何丽在楼梯间歇息片刻,把手在裤子上擦擦汗,敲门,轻声的朝里面喊:“五叔,五婶,在家吗?”
“五叔,您看,我是真忙不过来,何萤先在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我那边一切都办好了,就给接走。”何丽语气平静,看着沙发上的五叔五婶。
还没等五叔说话,五婶就先开口了,“哟,小丽,你也看到了,我们就这么大点地方,我们家还有须宝儿要照顾,我们两把老骨头,四只手,哪里照顾的过来呢。”声音透着尖酸刻薄,话也说得不好听。
“五婶,我会给生活费,况且...”
“哎呀,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就算有了钱请了保姆,也就这么巴掌大点地方,你舍得你家何萤跟保姆挤沙发呀?老头,你别拽我。”五婶把袖子从五叔手里抽出来,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口水,接着说,“你们家那套房子分给你了吧?那里够宽敞够大,别说住我们三个和何萤,就算再加两个保姆也住得下。”
何丽不愿意再听下去,但当着长辈的面,也不愿意撕破脸,双手放在膝盖摩挲着裤子,低头沉默不语。
何萤本来跟须宝儿坐在一旁的地上玩玩具,扭头看到妈妈低头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好像还有一滴水滴到妈妈的卡其色裤子上。
“五婶,那套房子,我准备要卖了。”何丽终于抬起头,看向五叔和五婶,泪水已经被压下,此时脸上的表情是一脸冷漠和倔强,“那今天我跟何萤就先告辞了。”
沈妈站起身,拿包,叫何萤,走出门。
“等等,我送送你们。”五叔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出门。
“什么?卖掉了?”五婶的如意算盘落空,但也只是懊恼一番,今天的小插曲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一边咕咕哝哝,一边起身把刚才喝水的杯子拿到厨房清洗。
“你回老家去找你妈吧,她应该有时间,只是她愿不愿意,就不知道了。”五叔内心愧疚,但是又不敢私自答应给何丽带小孩。
何丽脚步一顿,声音沙哑的开口说,“我当年跟她闹得这么僵,这么多年没有说过话,我没脸去找她。”
原来当年何丽跟现在的老公结婚,何丽的妈妈十分不同意,觉得这个男的长的太好看,学历不高,家庭条件也不好,花言巧语骗女人。
但是初出茅庐的何丽就吃这一套,认为何爸是潜力股,对她好。死活不听她妈的话,闹到后来直接离家出走跟人私奔,再后来未婚先孕有了何萤,回家要居住证领结婚证,母女两人大闹一场,不欢而散。
这么多年过去,何丽早就已经知道当年选错人,但是吃再多苦,也没有回去。
三人走到小区门口,五叔皱眉弯腰看何萤,试着安慰“母女哪有隔夜仇呢?你说是吧?”
何丽低头没说话,闷闷的嗯了一声,拉着何萤朝公交车站走去。
何萤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天下午从五叔家回自己家的公交车上,妈妈一直扭头看窗外,双肩颤抖。
过了几天,何丽跟何萤起个大早,但今日跟往日不同,往日何萤直接是吃了早饭就被送到邻居老奶奶家待着,今天两人吃完饭,何丽收拾完碗筷,拿着一个小背包牵着何萤出门了。
两个人先做公交车,再去叫火车站的地方买票,坐一个晚上火车,再转大巴车,最后一个听不明白他说话的大叔开着拖拉机拉着他们,拖拉机很颠簸,把车上这两人颠的更加心情沉重。
何丽跟何萤坐在一堆干枯的稻草上,夏末的太阳还是很毒辣,何萤阴着眼,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
从小在城市生活的何萤,除了在小学课本上,没见过这么多山丘,这么宽阔的田野,这里的人说话,他都听不懂。
他抬头问妈妈,这是哪里。
何丽微微侧头,眼神温柔,嘴角含笑跟他说,“这是妈妈的家,”过了半晌,抬头望向远处田里的老黄牛,缓缓地补充说:“是妈妈以前的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何萤在颠簸的拖拉机上,靠着妈妈睡了醒,醒了睡好几次,终于在目的地——一幢矮小的房子前下了车。
砖瓦黛青色的房顶,砖砌的红墙,门口收拾的干净整洁,所有农具和农作物分门别类的摆放在一起,屋子门口有四五颗枣树,枣树旁边一口低矮的水井。
这里的房子在路边连成片,路的另一侧是大片稻田,再往远处看就是连绵起伏的山丘。
何丽和何萤两人刚下车站稳,拖拉机得得得开走,屋子里出来一个老太太,身穿灰衣灰裤,脸上皱纹不多,头发花白却整齐束在脑后,背挺得很直,跟何丽一样在人群中气质出众。
何萤依稀记得门口的老太太跟妈妈聊了很久,因为他在那口井旁边看蚂蚁搬家,看得腿麻得直不起身,再后来,何萤管老太太叫外婆,在那里住下了。何丽回城里上班。
那个暑假,那个夏天,他在很多年后回忆起来,依然会不自觉眼角和嘴角挂笑。
他在镇上住下,说是个镇,但也跟农村差不多,只是多了几条街道,几户人家,多了一个小卖部。
外婆家小屋子旁边就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