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粼粼波光如碎了一河的星钻。
宿渺稳当坐在船篷,垂着眼皮揉弄指节处的须弥戒,神色温敛。
而秦子休则行至艄公身旁,眼望那已然夕照西沉,暮色晦暗的天际,淡淡问道:“听闻水云城来客一向络绎不绝 ,缘何今日一见却是与传闻不符?老丈可否为在下解惑?”
艄公眼露诧异,瞟了眼秦子休:“老朽原以为你二人游历到此,是奉仙家之命帮忙除邪来了,方才便有几个仙家人乘了船去。”
“如今一看,竟不是?”
秦子休佯作肃然道:“此话何意。”
艄公唏嘘摇头:“水云城入了邪咯!前些时日城内有邪灵现身造了杀孽,将三家四户上下几十号人全给祸害了,可怜见的,没留下一个活口,墙垣瓦壁泼了个血淋淋的吓人。”
“但凡撞见这惨象的人,无不是夜发噩梦,没两个日头也死了,谁知道那是被吓死的,还是被邪祟入了身。”
“你说说这整的,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水云城哟。”
听此,秦子休正要再作详问,谁知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河内隐约急掠过的几道黑影。
与此同时,艄公慢悠悠又落下一句。
“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上老朽的船哟。”
秦子休神色一冷,霍然抬手挡住倏然袭来的一记鹰爪,随后反手一击,生生将那面目陡变怪异,双眼暴突布满血虫的艄公掀撞在了船蓬上。
瞬息一柄长剑入手,炫亮剑光破开虚空,朝艄公凛刺而去。
“子休!切勿伤他性命!”
一声娇喝宛如铿声落,秦子休下意识剑势一止,出手如电一掌灵力拍晕了艄公。
宿渺循声过去,急忙道:“我方才凭魂链一测才知他尚有人息,怕是被邪灵入了体,或可一救。”
秦子休正要应声,蓦然警觉转眼,望向了船外。
只见渔船不知何时漂到了河中央,周围环绕着数之不尽的黑影,水波流旋间形成巨大漩涡,似要将这小小船只一举吞没。
渔船猛然震晃,宿渺一个不稳就要倒向河内,秦子休下意识伸手一捞,却又是捞了个空。
踏空感骤来,宿渺心神猛地一提,反手一掌正正打在船篷时,似攀住了浮木般指骨用力一抓,竟是直直抓穿板木,锋利木刺骤然扎入指甲缝里。
宿渺痛得一记低哼,仍死死抓着不放,身体悬空着,随船身不稳而晃荡碰撞。
秦子休及时反应过来,强运灵源凝实魂体,瞬息将宿渺抱入怀内,于魂体再度虚浮前,让宿渺稳稳落在了船头。
宿渺惊魂初定,道:“河内有邪!”
秦子休并指一送,长剑瞬间疾射入河,破水而过劈杀数千水邪,尖厉鬼啸四起,刺耳又溃人神思。
秦子休冷声如冰:“此邪棘手,若无良解,怕是要生困几日。”
宿渺思忖一瞬:“邪之一物到底是由魔物转化而来,魔息可消,邪当亦可。”
她稳声道:“或可一试以音引邪,再作除之。”
秦子休眸色微动,看了眼宿渺:“你的手。”
“无碍。”语罢,宿渺将扎入指尖的木刺一一拔除。
她无视痛楚,双手微颤着错指掐诀,后分侧一划,瑶光顿现。
染血纤指如素绸,信手抚弦一拨,琴音骤起。
随指尖于弦上翻舞,宿渺有条不紊地往弦内注入灵力,节律渐快间,恍若高山流水般蕴含着浑厚力量,音波朝四野扩震而出,搅弄起浩大的墨瀑。
秦子休见机腾身一跃,掌息一凝间,长剑迅疾破水而出。
他抬手一攥剑柄,闪身掠入悬天墨瀑,将瀑内狰狞邪物一波接一波,尽数绞杀。
半刻后,缠斗休止。
须臾风平浪静。
秦子休飞身回到渔船,见宿渺抱着琴朝艄公方向而去,便也跟随上。
宿渺蹲身坐地,信手抚在艄公脉搏上,缓声道:“脉象虚浮,散而无沉,却有一丝微弱命息。”
“宿渺未判断错,他尚且有救。”
这话道来,却是为那声忙忙喝止秦子休的行为,作一句含着些歉意的解释。
秦子休倒也未质疑过宿渺的判断,他颔首道:“嗯。”
终于听见秦子休回应,宿渺心下一松。
宿渺再次抚琴,琴音如溪泉淙淙,轻泠悠快。
只见艄公面部如异怪狰狞的线条逐渐恢复原貌,一团黑雾由其天灵冒头,挣扭着,似被一只手生拉硬拽而出。
秦子休见状,剑尖一刺便灭了那邪灵。
琴音方罢,宿渺又自须弥戒拿出药盒一只,取了粒静神丹送入艄公口中。
做完这些,宿渺偏头道:“老丈所言,子休觉着几分真假?”
秦子休凝眉思量,须臾道:“五分。”
宿渺微怔:“凭何判断?”
她原以为该是有八九分,毕竟艄公谈及水云城血案时,言之凿凿。
秦子休淡淡道:“切莫忘了邪物多是擅于胡言乱语,以乱人心。方才老丈言辞激烈浮夸,可信度便也不过几分罢。”
“再者,一般邪物并不能以外力对凡人造成实质伤害,除非是为能力极强者,但也不过寥寥几只,不一定能碰见。”
话落,他又冷漠道,“我知你忧心于小药仙师,与其在此凭生惊疑,不若先到水云城,届时自能一探究竟。”
闻言,宿渺只好作罢,她轻声道:“如今没有舟翁,不如我们自己划桨?”
瞥了眼宿渺还冒着细小血珠的指尖,又瞧了眼经一番打斗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