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缘尖端在视野中越发放大,监视者肥厚的嘴唇随之剧烈抖动起来。
指尖即将触到眼球表面时他终于彻底崩溃,声嘶力竭地喊道:“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什么都会说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而后他真情实感地痛哭出声。
凡是针对格兰特家族本身的入侵者,其意图基本大同小异,监视者其实很清楚你们的目的,三言两语就将一切和盘托出。
包括格兰特家的起源与发家历程,家族内部的权责配置,外部交往密切的盟友与生意伙伴,以及最为核心的这座工厂。
称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足够柯拉松拿去交差,无论是给他贪得无厌的兄长,还是他那藏头露尾的神秘联络人。
监视者说完之后房中安静下来,只剩下他断断续续的哭声。
你转头看向柯拉松,脸上仍有笑意残留。
残忍、冷漠、无动于衷,制造痛苦、玩弄生命,即便对象不是罪有应得之人,为达目的你也能同样不择手段。
这一刻你没有掩饰本性,让它们完全暴露在柯拉松眼前。
柯拉松自始至终看着你,专注的目光穿透墨镜,好像要把你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枝末节都看在眼里,记进心里。
与你目光相接时他才有所动作,你看到他收起电话虫,走到监视者身边,举起手丨枪指向他的头。
枪支上膛的声音响起,监视者的哭声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穷途末路之人难免拼死一搏,你当即切断监视者的自主意识,他成为一具真正的人偶,面无表情地在书桌前坐下,继续被你们打断的工作。
接通的电话虫里风雪之声重又呼啸而起,你快步走向柯拉松,扯住他的大衣下摆。
“不要这样做,柯拉松,他与你无冤无仇,就算他罪该万死,也不该由你来动手。”
你不希望他成为一个裁决者,你见过那些自以为可以赏罚善恶、判定生死的人,要么痛苦万分,要么人性全失,全都没有好下场。
柯拉松低下头,无声地说:‘他知道你的能力。’
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一切秘密。
你再一次感到无言以对。
无关之人比草还贱,比纸还薄,你们都知道这个男人必死无疑,柯拉松只要像平时一样闭上眼睛、装聋作哑,生和死就都不会沾上他的一片衣角。
但他选择承受并与你同罪,于是草芥纸屑般的人命就生出重量,即使是死有余辜之人也足以压弯他的脊梁。
你握住柯拉松垂在身侧没有持枪的那只手,冷得好像一直置身于冰天雪地中。
“杀人不需要理由,但你不喜欢杀人。没有必要为了我去勉强你自己,也不要为了我去改变你自己,这个男人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我在乎的只有你。”
柯拉松没有回话。
你仰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朵最喜欢的花开始在淤泥中枯萎。
时间仿佛走过一个世纪,实际上只是几次呼吸,几段克制。
柯拉松最终放下枪。
这一刻他的气息不再紧绷,却有难以言喻的疲惫重新回到他身上。
沉甸甸的感觉是如此熟悉,你收回背在身后已经探出尖端的利爪,藏好将他吞吃入腹的欲望。
意志坚韧之人注定受苦受难,却也不会轻易改变。
只要你的花还想继续开放,你就会一直守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