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望着虚空,思绪回到了他儿子生辰那天。
那日,妻子兴高采烈的回家,一进屋就在他眼前掏出了五十两银子,说那是辛苦费,若是事成,还有更多。
他们庄户人家,五十两不知要攒多少年,考虑到孩子还小,他有心送他去学点东西,这送礼请客不是个小数目,他默许了。
找仇旭合作、扮乞丐都是听他们的安排,只是没想到有人记住了他,不幸被抓,还受了刑,他以为自己受得住,没想到最后还是泄露了那人的身份。
他不想死,可他更不想儿子有危险,若是被那些人知道是他告的密,儿子可就别想活了。
“夫人知道你不过是受人之托,有心放你一马,今日特命我前来规劝,先生可告知夫人您的名姓籍贯,她自有法子助你。先生有妻有子,我想先生也不想在狱中荒度,留妻、子在世间无人照料、饱受凄苦吧!”
“她真的愿意帮我?”男子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可他不相信夫人会不计较他做过的事,还为他着想。
云珠看他神色便知他的心动了,决定再添把柴。
“自然,夫人是重诺之人,若先生助她,她必不会相负。”
“小人姓张名兆寅,城外址溪村人,找我妻子办事的那人名叫采禾,听妻子说她在淮阴侯做事。”
淮阴侯府,于桢,王沦的岳家。
不应该啊!
于元君是重病身亡,与郑漪毫无干系···难道他们是想抓紧王沦?是了,毕竟淮阴侯只是这个虚爵,于桢经营数十年只不过得来一闲职,就说他的儿子,年近不惑,也不过区区县长,迟迟不得升迁。
王沦是何人,他姓王,也是能在陛下跟前说上话的人,若他真的有心,于家怎会如现在这般!
郑漪何其无辜!
就是不知此次于老夫人寿宴对郑漪来说是什么?平常事,或是灾劫。
她倒是想去瞧瞧,不过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时机稍纵即逝,她必须亲自出城一趟。
如此一想,她便对躺在床上的男子说:“先生好自保重,我这就回禀夫人。”
男子一脸感激,道:“多谢娘子!”
云珠回以微笑,慢慢退出房间。
回到外间,见倚靠墙壁之人尚在昏迷,云珠拿起桌上的酒水,全泼在他的脸上。
男人缓缓清醒,初见陌生女子,正想呵斥,不想那女人捏住他的下颌,往他嘴里丢进一枚丹药,还迫使他吞咽下去。
云珠放下手上那张粗犷的脸,轻拍了拍,低声警告:“这是毒丹,若想要解药,你就当作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知道吗?”
男子目露怀疑,伸手掏弄他的咽喉。
“你无需做无用之功,相信不过片刻,你就能体会毒丹滋味。”云珠轻笑,蹲在一旁看他挣扎。
如云珠所言,那人不过片刻便开始剧烈挣扎,他伸出手,想抓住女子的双腿,祈求女子救他性命。
“救···救我!”
云珠站起身躲开那只脏手,俯视脚下挣扎的人,道:“我刚刚说的不够明白吗?若你应承,我自会出手。”
男子急切说道:“我答应···答应,救我!”
云珠丢下竹筒,双手平置于腹前,道:“这药能缓解巨痛之苦,若想真正解毒,还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男子强忍疼痛,伸出双手捧起竹筒,颤抖地打开,将竹筒中的药丸一股脑地吞进肚子里,才吞下不久,他就觉得好受不少。
哎!只要一颗就够了!
见他将竹筒的三颗药丸全吞了,云珠伸出手想要提醒,可他吞得太快,而提醒他也不符合她这个胁迫者的身份。
云珠放下她那只轻抬的手。
“此药只管一旬,若你听话,我自会给你下一旬的解药。”
男人等着痛意消减后,站起身来对女子作揖,他眼眸低垂,道:“娘子只管放心,小人今日没见过任何人。”说话间,他脖颈微动,露出他眼睛的一角,初可窥见试探的神色,见女子并未注意他,面露决断,眼神凶狠,挥拳攻向女子。
云珠听到微小的衣料摩擦,疾行的脚步,她侧身,伸手挡住挥过来的拳头,转守为攻,一拳击中他的胸口,男子受击退后两步,云珠则感到与之相触的手骨一痛,七分气力竟回来三分。
男子重振旗鼓,再次攻向云珠,他步步逼近,招招擒拿。
云珠挥手抵抗,她双手软若无骨,招式诡谲,男子连连转攻为守,结果一时不敌,手臂关节被云珠拧得脱位。
见男子张嘴准备呼救,云珠心一狠,直接卸了男子下巴。
男子站在原地,头颅高昂,脊背挺直,眼睛看向女子,似不屑,似决绝,云珠知道他是下了狠心,不打算屈服于她。
“壮士忠义!”云珠一脸赞赏,随后于男子身前踱步,道:“小女子找上壮士不过是希望你我达成共识,只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若壮士再相逼于我,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见男子神色不变,甚至还闭眼以作不闻,云珠轻笑,恶趣味作祟,道:“壮士想得忠义之名,小女子偏偏不给。我会把你杀了藏起来,然后放掉屋中之人,之后所以人都会知道是你背主逃逸。”
女子靠近男子,在他的耳畔轻语:“我会让你死后背负骂名,我会让你的子侄后辈永世生活在辱骂嘲弄之中,我更会让你所求的皆化为泡影。”
云珠自袖中滑出武器,将它置于男子的喉前。
男子感受女子话中的毒辣阴狠,亦感受到武器的冰冷,他睁开眼睛,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