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净的雅室,精巧的迎客松旁放着小火炉,炉子上放在陶缶,缶口升腾起白色水汽,久久萦绕不散。
晁朔注意到水雾,他一边将缶中茶水盛入耳杯,一边说道:“想你也说累了,过来用杯茶水吧!”倒好后,他双手捧着耳杯,轻轻吹气,啜了一小口,顺便吧嗒几下,品尝她的余味。
他满意地点头,赞叹道:“味道不错,你可以过来试试!”
“用茶就免了!今日看在晁大人的份上,我不计较你私自约我见面一事,你好自为之!”卫舒面相凶狠,只一个眼神就让人心生畏惧。
晁朔是晁平的最小的一个儿子,他出生时正是月圆之夜。当日燥热难当,晁平心烦意乱,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地煎熬了许久,直到有人过来传话说卓夫人快生了。他想着:反正睡不着,不如去看看!当即起身出发。
他刚到地方便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紧接着一股风袭过,只觉得周身一凉,心潮平静,仿佛受过洗礼。
当下他便断定那刚出生的婴孩与他有缘,随着年纪的增长,孩子的模样越发俊俏,他的喜爱之情更甚。
因此,晁朔自小受尽宠爱,见到的都是温和有礼的人,至今没人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女子的眼神太过锋利,吓得他心跳加速,双腿发软。
直到女子的身影完全消失,晁朔才拂过脸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撑着几案慢慢坐下。
果然是个狠角色!晁朔心有余悸。
他早怀疑他们的身份,今日特地前来试探,没想到她实力强悍如斯,他不得不与她掰扯半天。
能力还成,不过模样有点不如人意!江湖中人是不是都是这样?
晁朔摇头,打消游历江湖的主意。
依照长旻的嘱托,她将信寄给郑漪,夜间,她来到长公主府,注意到府中潜藏的暗卫,一双眼睛闪过流光。
她的剑法只比云珠偏差一点,挡不过长公主府的暗卫齐攻,不过躲过他们的眼睛还是可以做到。
进入院内,她听到琴音,想起云珠的告诫,她循音而去,来到一座邻水而建的楼宇外,看到牌匾上清晰的“朝阳殿”三字,心里明白这便是她的目的所在。
一跃而进,眼睛越过墙院时便看见一女子席地而坐,她长发如瀑,端凝如仙,清艳窈窕。玉指纤纤,灵活地琴弦上起舞,奏出一曲清脆洁净的月魂。
一曲毕,齐宁抬起头,只见一张比例失衡的脸,心中顿时明白长旻遮面的意图。
他眼中并无厌弃与鄙夷,说话的语气一如往昔,“长旻!你今夜来得有些早!”
“你是男人!”卫舒面露震惊!
她不是长旻!齐宁的目光变得危险,质问:“你是谁?”
狗男人!卫舒捏紧拳头,拔剑攻向他。
齐宁侧身躲过,卫舒又扫来一剑,齐宁勉强躲过,不过他墨发尚在飞舞,青丝被利剑削断,飘落在地。
卫舒一剑便知他的水平,欺负弱者不是她行事的风格,将剑收入鞘中。
“还真是弱!”卫舒面露厌恶,出言嘲讽,“有些人身着光鲜,说到底不过是一头丧家之犬!”
卫舒的话戳中了齐宁的狼狈,他眸子黑沉,手心冒出黑丝,满心戒备。
紧接着卫舒无奈地叹息:“长旻最是心慈,就算是阴沟的老鼠也会心生爱怜。”
齐宁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与长旻相识,控制手心的黑丝爬回身体。
男子的沉默让卫舒满意,她将长旻给的竹筒扔给他,随后没有多言一句,跃过院墙离开。
竹筒直愣愣地撞进齐宁的怀中,他左手慌乱的搂住,随后不紧不慢地打开,信纸上只有一句告别的话。
齐宁早有准备,不过这一刻还是比他预想的更早。
他拔出木剑,在院中温习长旻教过他的剑法,直至午夜鸡鸣才沐浴休息。
翌日,太阳藏于深空,天穹之下白云笼罩,隐约可见几许暗影,似水墨晕染,姿态各异,变化无穷。
长青道长炼成仙药,皇帝喜不自胜,特邀众大臣留下饮宴。
皇帝金口玉言,又是在大殿中提出,有御史中丞的先例,他们不敢多言。
天色清明,未有刺目阳光,微风不时袭来,带着几分凉意。
宴会在户外举行,只因长青道人说,露天之下,心中祈望更容易上达青天。
众大臣席地而坐,见皇帝不在,他们交头接耳,谴责长青毫不留情。
王沦亦在,他官位品级高于王畴,自然居于上首。好事者在王畴跟前出言赞扬王沦,意在挑起他的嫉恨之心,心思玲珑者自然明白王畴的想法,在一旁说夸赞王畴,称他一门三子皆为英才,更向他讨教教子之法。
王畴于此事上并不居功,只说内子用心。
宴会之中忽然响起内监的尖锐的声音,众人保持沉默,看向内监的方向。
见皇帝现身,他们叩拜行礼。
皇帝居于首位,言众卿平身,称今日只是私宴,不需行此大礼,请众人就坐。
随后,长青身着道袍,在众人的注视中进献灵丹。
见到长青手中捧着的锦盒,皇帝面露贪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它,等它放在桌上,伸手就要打开。
长青阻止了他,说此丹珍贵,需要在特定的时辰食用才能达到效用,今日最好的时辰就是正午,请皇帝再忍耐片刻。
皇帝虽然期待,但想着成仙并不急于这一时片刻,请长青坐下。
长青头颅轻抬,一双三角眼看向皇帝,嘴角微勾,对他颔首后居其下首。
皇帝站起身,抬起手臂,仰头望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