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卫舒还不至于生气,可她挂心长旻,一时着急,语气难免重了一些。
坐堂医脚步一顿,想起女子狠厉手段,缩在原地。
“还不跟上!”
坐堂医唉声叹气,一脸无奈地上了楼。
房中的长旻满头大汗,榻上的孩子亦然,她收势,紊乱的真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疼得她死去活来,可如何都揉不到痛处。
对此,她毫无办法,因为梦娘给她的疗伤药已经吃完了。
长旻拉开房门,正好撞上卫舒,她说:“小舒,麻烦你叫伙计打盆热水来。先生,你快给孩子看看。虽然高热还没有消退,脉象却平稳了许多。”
女子冷汗涔涔,面色惨白,说话有气无力,扭身让位时时,卫舒看到她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染红。
长旻注意到卫舒的目光,伸手触摸后背,一手的湿润,她以为是汗水所致,手放到眼前,才看到殷红的血迹。
看卫舒的面色越发阴沉,她语气平和,仿佛不是什么大事,“我没事!就是伤口裂开了!再上一次药就好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她伸手扯了扯卫舒的衣袖,声音越发温软。
“身体不是我的,痛的也不是我,我有什么可生气的!”话虽说得狠心,可她还是对着楼下掌柜大喊送水,随后拉着长旻进入里间,临去时目光扫过坐堂医,目的是让他去照顾孩子。
卫舒把门关上,让长旻把衣服脱了。
身体太痛,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应付卫舒,听话地脱去外衣,只余下一件单薄的亵衣。
卫舒拿着药过来,让她坐下,她则解开包裹着伤口的纱布,重新替她清理伤口,涂上特制金疮药,再次裹上纱布。
“真拿你没办法!”
“当然,你何时赢过我!”长旻说得神气,虚弱的身体很快沉寂,眼睛似闭非闭,不时发出疼哼。
卫舒笑着摇头。
“你别睡,他们追来了,我们要马上离开。那个拖油瓶昏迷不醒,我照顾不了你们两个人,只能对他不起。”
“嗯!我没睡!没睡!”她半睁着眼,强打精神。
外间,坐堂医替孩子把脉,发现确如那女子所言,孩子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他不免有些惊讶,更起了好奇之心,看着紧闭的房门,想起那个女子,心中突起的念头被打消,转而替孩子擦拭身体,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卫舒走出房间,让伙计替她寻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他很快回来,卫舒让坐堂医抱着孩子,她则扶着长旻一起走下楼梯。
掌柜见到卫舒,心有余悸,迟迟不敢上前。
卫舒不在意,将银两放在桌上,扶着长旻走向马车。
“女侠,老夫看孩子脉象已经平稳,不知···不知可否放老夫回家?”
卫舒一个眼神,坐堂医后退一步,叹道:“罢了!罢了!老夫也放不下那孩子。再留两天···”他小心打量女子的神色,看到她手中青芒剑,赔笑,“再留几天!再留几天!”说着,他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才刚刚安置好孩子,就听到女子唤他去赶车,他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宽慰他自己。
几人坐上马车,车轮滚动,卫舒一直在车厢中出声指引。
长旻心中安稳,在颠簸中陷入沉睡,当她再次清醒时,所见依旧是红木雕花,仿佛几个时辰前所经历的一切是一场梦,可经脉中的疼痛告诉她,那不是梦!
伤在右肩,她靠着左臂爬起来。
房中布置清雅别致,耳畔是雀鸟清鸣,她步履摇晃地来到窗边,推开时发现天清云淡,青竹挺立。
不知她睡里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
女子拉开房门,眼前是泥墙黑瓦,院中植有一株批把树,枝叶中藏着酸涩的果子。
长旻嘴里泛酸,咽下一口唾沫。
“娘子醒了!”
听到声音,长旻扭过头,所见是一位和善的中年男人。
她见过他。
“您差不多睡了十个时辰,如今感觉如何?”
“神清气爽!那孩子如何?”
“昨夜醒过片刻,可马上又睡着了。老夫替他诊过脉,已经渐好!”
“劳先生费心。”
“好说!好说!”坐堂医摆手,忽然灵光一闪,咧开嘴,露出满口白牙,“你是不是真的想感谢我?”
长旻轻笑,说:“先生可是想知道我救人的手段!”
坐堂医一喜,使劲点头。
长旻沉默,上下打量他,问道:“先生可有练过功夫?这是家中姐姐教我的,须习武数年才能办到。而且这种方法极险,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习武!这两个字对坐堂医来说可望不可即,他失去希望,脸上的笑容消失。
看他真的想要,长旻妥协:“我写给你吧!你须记得使用此法一定三思后行。”
坐堂医重新燃起希望。
疗伤药没有了,长旻打算给梦娘传信。她回到房间,跪坐在蒲垫上,开始磨墨。
这本就不是什么麻烦事,长旻很快做好,正整理书案时,听到老先生在唤她,说孩子醒了!
长旻马上走出房间,来到那孩子的床前。
男孩一脸病容,一眼看去只见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
许久没有说话,乍一开口,孩子声音极其微弱,“是您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他态度认真,一看便知不是玩笑。
“你早日好起来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男孩挣扎着想要起身,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