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自以为是,刀不插在自己身上,永远都感觉不到疼。
魔鬼,那男人说她是魔鬼,当年的他和她如今所做的相比,又有何异。
情非得已,她是那招祸的源头,她认了,所以她憎恨自己出众的才貌,想着毁了容貌,庸碌一生,可造化二字又岂会那般简单。
云蔚眨眨眼,仰头看着天空。
接下来轮到你了,我的生身母亲。
女子走下台阶,低头看路,手指轻拉起她的裙摆。
秋风穿过树丛,扬起尘埃迷了街尾一男子的眼,他闭上眼睛,伸手揉眼同时用手上的折扇挡住。
待眼睛不再刺痛,他放下折扇,缓缓睁开眼睛,那一瞬间,透过泪水他看见了云蔚走完台阶后抬头的模样。
容貌藏在光影之中,并不算清晰,所能及是女子娇柔的身段。
男子眨眼,这才看清了女子的五官,他难自控地露出惊艳之色,直到女子走远,他才意识到他们两不相识,连忙追上去,可女子已经坐上马车。
他不由得惋惜,暗暗猜测她是禹口哪家的女儿。
忽然想起女子是从狱中走出,男子将扇子搭在手心,已有主意。
云蔚可不知有人惊艳于她的容貌并意图打探她的身份,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在乎。
人证物证俱全,迫于舆论,云逸的斩首之期被定在秋后第一天,日子很快,一晃就到。
死亡只是一瞬,只有痛苦才会让人心神不宁,辗转难眠,或后悔,或怨恨,绵绵不绝。
这样想着,云蔚勾起唇角。
马车行驶至云府大门前,在门前踱步的兰萄立马小跑过去,在马车的窗边说:“三娘子,大娘子回来了!”
“她爱来不来,与我何干?”兰萄所言与她毫不相关,云蔚语气淡淡。
兰萄舔了舔嘴唇,眉头苦恼地凑在一起,无奈地说:“三娘子,你如今所住的栖兰院是大娘子出阁前的闺房。”请你明白,是你抢了别人的地方,别那么无赖。
这话云蔚可不接受,说:“怎么,一个出嫁的女人还敢管娘家的事情?”
云蔚走下马车,看兰萄沮丧的像个小老太婆,伸手放在她的背上,让她挺直腰杆。
“她欺负你了?”
兰萄摇头。没欺负,是大娘子余威仍在,她们侍奉的主子不在,不敢正面与她对上。
她暗中观察云蔚难辨情绪的神色,实在不敢说实话。
“那院子如今是我的,她拿不回去。”云蔚说得笃定。如今是他们仰她鼻息,可不是他们给她脸色。
兰萄没有说话,只跟在云蔚身后,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相识时日尚短,她们相互不了解,还不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对二者来说,如今这种互不侵扰的距离非常适合。
“现在云莺在哪?”
“婢子离开栖兰院时正好听见大娘子要去夫人处,想她此时应该刚到夫人的院子。”
“既然那女人还有闲工夫管出嫁女的事,那必然考虑好了,走,我们去见她。”
禹口云家酿酒百年,推出过很多受欢迎的酒,虽然十年前的事令其口碑受损,但根基仍在,加上云逸反应迅速,事情很快揭过,还打开了销路。
别看云家宅邸外部不显富贵,可府内楼阁亭台,处处精巧。
就说云夫人,别看她院中陈设简单大方,那是特意为了展示她那些姿态各异、尽态极妍的牡丹而专门布置的。
她钟爱牡丹,不止让人在各地搜罗珍稀品种,还花重金请专人培育牡丹,只为四季可见牡丹国色。
云蔚走进牡丹园,看到满园牡丹,她忽然停下脚步,选了花丛中最艳的一朵,抬手摘下,并将其插入发髻。
兰萄常听旁人说起夫人园中的牡丹,一直未曾谋面,今日有幸一见,真是饱足眼福。
不过出了一会儿神,可那女人做了什么。她发出小小的惊叫。
“三娘子!”你说你喜欢就摘,怎么还把证据留下,生怕别人瞧不见是吧!
兰萄手足无措,她想伸手将那朵花拿下来,可又不敢,只低声警告道:“夫人爱花如命,若是被她知道可是要重罚的。”
“那太好了,我看她怎么罚我!”就是为了气她,怎会放过。
你说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兰萄无可奈何。
门外望风的婢女见云蔚不顾看门婢女的阻拦闯进院子,甚至还随手摘花,她轻哼,露出鄙夷。
“兰蝶,既然有些人听不懂人话,那便不说,打出去便好了!”
“兰萄。”云蔚眼风扫去,一见不知其名讳,只得用代词。
“她不敬主子,将她关进柴房,饿她三天。”
“喏!”兰萄听命往前,伸手就要抓女子的手。
“你敢!”婢女连连后退,不忘厉声对云蔚实施威胁。
“好啊!看你能做什么,给我抓住她。”
兰萄以前一直是待在浣衣处的,常年洗衣晾衣让她的指关节粗大,她也是爱美的,自然想要离开。在府中没人愿意伺候忽然冒出来的三娘子,她站了出来。
勇气她不缺,气力更是,很快,那婢女被押在云蔚跟前。
云蔚用眼神示意兰萄堵住那婢女的嘴,她扭头对一旁的兰蝶说:“进去给夫人传话,说我在亭中等她,过时不候,后果自负。”
“喏!”说完,兰蝶慌张地跑去敲门。
云蔚让兰萄带婢女离开,她独自一人来到一旁的亭子里,只见一侧挖有一水潭,潭中是十几尾灵活游动的锦鲤。
“阿蔚可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