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府上下全都处在熟睡当中,廊下的灯笼照亮曲折回廊,其余地方没有一丝光亮。巡夜的士兵刚刚过去,院子里陷入寂静。
在这样的黑暗中,花园里的假山有了动静。
两个全身黑衣的人影从一处极为隐秘的洞里爬出来,前头的黑影往外看了一眼,迅速招呼身后的人跟上。两人一同进了后院的客房。
两人着手脱掉夜行衣,赫然是承悟和太史桓堇。
太史桓堇踢开脚边的夜行衣,穿着中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这地窖里除了木炭就没东西了。怎么跟我们想的不一样啊?热死我了!”,他放下茶杯,穿上自己天云宫的长袍,颇为纳闷的想着督军府下面的地窖。
承悟也倒了杯茶喝下,然后穿上道袍,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地洞空气不流通,较为沉闷,温度是会比外面高一些。但是你不觉得下面太热了吗?”
“觉得啊”,太史桓堇正在系扣子,闻言停下动作,“你是说……”,他看着承悟不出意外的表情,不解道:“可我们在下面转了两圈什么都没发现。都怪我这星盘,关键时刻竟然出问题,到了底下就没动静了”。
承悟沉吟片刻,说明天再看看。太史桓堇以为他有了打算,便问是什么。
承悟将夜行衣叠好放在桌上,“我要去找云栀”。
“她有法子?”
承悟是真渴,又倒了杯茶,“今天下午过后我就没看到她了。方才经过客房的时候,她房间里开着窗户,屋里没人”。
“……”,太史桓堇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很是无语,“干嘛不把她关进去,一会没看到人你就要去找她。人家云栀都很有自知之明,你真是自找麻烦”。
承悟不与他多说,出去找云栀。
他出去后就在走廊上遇到刚从徐夫人房间出来的春娟。春娟与承悟见礼,听承悟问起云栀,便将傍晚云栀和徐将军碰面的事告诉了他。
春娟道:“将军稍早便回来了,此刻已经歇下。可要我去叫他?”,她也很奇怪,云姑娘竟然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承悟没让她叫醒徐之诚,深夜向他找人实在不妥。
可是云栀到底去了哪里?
承悟环顾四周,清俊的脸上隐露担忧。
而春娟口中已经歇下的徐之诚,此刻正在书房的暗室中。
暗室明火照亮,室内场景一览无遗。
及墙高的书架上摆的不是书籍,而是各色瓷瓶。
暗室正中央摆着一张木制平台,上面蒙着一张白布。布下面凹凸不平,约莫是个人,但是小小一个。
徐之诚站在木台旁,他的手背被什么东西抓伤,裂开深可见骨的口子。他仿佛不知疼痛,看着那张白布,眼神近乎痴狂,“儿啊,我一定能救活你的。爹爹有无上法力,一定能救活你!”
他从红瓷瓶里取出两颗黑色的丹药,妖火升起,丹药裹挟在火中烘烤。慢慢的,一股浓烈的味道在暗室中扩散开。
黑色丹药的外身慢慢出现丝丝缕缕的红色,像无声绽放的花。
妖力慢慢浸润到丹药中,使其变成具有起死回生之效的妖丹。
孩童无法承受强大的妖力,徐之诚不敢释放太多妖力。一日三次,九颗丹药吃进去,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福儿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可惜他的躯体还是黑如焦炭,无血亦无魂。
徐之诚将丹药送进福儿嘴里,目光中露出慈爱之意,“儿啊,你可别怪爹。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要是让那个妖女把你抢走,我们父子就要分离。我迟早能将妖力控制自如,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再伤到你了。你别怕啊”。
丹药被妖力催送进去,福儿的脸竟然奇迹般的出现血色。
这一切都在徐之诚的预料中,他没有半点惊讶,抚摸儿子的脸,嘴里喃喃道:“你是我的儿子,你姓徐,没人可以把你带走。那个妖女就快死了。哈哈哈哈,她们都快死了!”
手背的伤口一阵刺痛,徐之诚用另一只手盖住手背的伤口,用妖火疗愈伤口。
他想起那个大张旗鼓的说自己是妖,结果半点法力都没有的女人,顿时火上心头!转眼又得意的想道,她被自己重伤,跟那个命不久矣的女人关在一起,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这时,暗室的门“唰”的一声打开!
徐之诚眼含凶光的回过头,见是徐夫人,目光瞬时冷了下来。他顺手将白布盖上,表情很冷漠,“你来干什么?”
徐夫人跨进暗室,她身后的门应声关上。
“……你能把儿子治好吗?”,徐夫人想去看看孩子。徐之诚伸手拦住她,目光阴冷,“是那个妖女动的手,她害你丈夫,杀你儿子,你现在还要向着她吗?”
徐夫人神情悲怆,她不敢相信是束束杀了福儿,但这诡异的妖火确实是束束的手笔。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整个人几乎崩溃。
“求你……我只求你救救儿子……”,徐夫人紧紧抓着徐之诚的袖子。
徐之诚一把将她推开,喝斥她跪下。徐夫人没有任何的反抗和求饶,几乎是本能的顺从了徐之诚的命令。
当鞭子落在身上,徐夫人疼痛到近乎麻木。她伏跪在地上,习惯性的接受来自恶魔的屈辱。
没有人会把这个卑微的妇人跟王府的郡主联系在一起。
“你真以为我娶了你莘玉郡主是多大的荣耀!你们家早就落了势!皇帝要我娶你是为了羞辱我!我徐之诚是天赐的神将!竟然配你这么一个红杏出墙的贱人!你该不该死!啊?!”,徐之诚疯狂的在郡主身上发泄着来自皇室的不公和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