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信息。”
张琬颔首,很高兴自己的想法跟导师不谋而合。
既然要长期借住,房间安排就和留宿过夜很不同了。原本为了照顾宾客隐私而建在东翼的客房,此时就成了孤悬在外的飞地,让梅兰妮的日常生活变得很不方便。再加上古老庄园里四处可见的幽灵,可怜的麻瓜少女很是过了几天艰难的日子。
头两天张琬忙得脚不沾地,一时腾不出手来思考如何妥善安排梅兰妮;梅兰妮也明白这些“凤凰令成员”正在忙重要的事情,也没去给他们添乱,只是私底下找妮娜打听了一下驱散幽灵的法子。
妮娜被这个想法吓坏了,一惊一乍地表示那些幽灵都是卡珊德拉的先祖,万万“驱散”不得。梅兰妮捏着外祖父的十字架又撑了一晚,天一亮就把枕头被子都挪进衣柜,柜门外挂上十字架。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四天,直到某天张琬经过大厅时听见两个幽灵在聊“庄园里的麻瓜客人”。
戴着轮状褶领的幽灵夫人用半开的蕾丝折扇挡住嘴,向同伴喋喋不休地抱怨她留下的床榻“叫麻瓜给糟蹋了”。她身边的男幽灵正在仔细擦拭手中一个很像心脏的东西,那玩意儿一路滴下的血在落上地毯的那一刹那,如墨滴入水般雾散在空气中。
“我在跟你说话呢,格里高利!”轮状褶领夫人不满地提高嗓音,“而且你这样真恶心!”
格里高利把心脏塞回胸口破开的大洞,耸耸肩——这个动作差点让他的心脏又掉出来一回——无奈地说:“吓也吓过,骂也骂过,我还能怎么办呢,凯茜?再说那位小姐不是早就把你的宝贝床还给你了吗?我瞧她窝在衣柜里的模样也怪可怜的……”
这个回答当然让凯茜很不开心。她合起手里的折扇狠狠地往格里高利胳膊上戳,格里高利护着心脏左右躲闪。两个幽灵飘飘荡荡,鱼贯穿过对面的墙壁不见了。
“衣柜?”张琬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
当晚,梅兰妮就在张琬的邀请下搬进了她的卧室。
“我很抱歉没能及时发现幽灵们对你不友善,”张琬为梅兰妮撑住房门,示意她先走,“这几天吓坏了吧?”
梅兰妮有些紧张地朝张琬微笑致谢,侧身快步走进房间。张琬看到她提在手上的破旧小皮箱,心里突然就有点愧疚。
梅兰妮离开房门的开合范围后选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站定,张琬反手关上门,朝她指了指窗边两张被屏风隔开的单人床。
“右边那张床是你的,”张琬温声说,“妮娜刚刚为你换过床单和被子。”
梅兰妮对旁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张琬突如其来的缓和令她既意外又惊喜。她扫了一眼悬着深蓝色天鹅绒帷幔的床铺,扭头望向不再冷如坚冰的小女巫,面上绽开一朵柔和笑容。
“听张先生说起你时我就在憧憬,”梅兰妮温柔地注视着张琬的眼睛,笑意盈盈地说,“究竟是怎样的妹妹能当得起兄长那样的夸赞。后来见到你本人,我才意识到,此前穷尽了想象力描摹出来的小姑娘,还是不及亲眼所见的十分之一。”
张琬一怔,脸上快速浮起红晕。“噢……噢,谢谢。我希望你——um,不介意和人分享卧房?”
“不介意。”用一句夸奖扳回少许主动权的梅兰妮语气更柔和了,她指着屏风笑道,“更何况你也考虑得很周到,不是吗?”
在梅兰妮专注而友善的目光下,张琬没法不感觉到她身上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气质。虽然依旧介怀哥哥为她昏迷至今的事实,可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怒气在这一刻淡去不少。
这是个很难让人不喜欢的姑娘。
张琬走到房间中央,转过身对仍然提着行李箱的梅兰妮说:“幽灵们已经知道你是我的客人了,我想它们今晚不会再来打扰。盥洗室的门在大五斗橱右边,浴缸架上搭着的毛巾是没用过的。如果你需要,新发刷放在窗边的妆台上,发油和乳液也在那里。”说着,她抬手隔空撩开床上的帷帐,露出里面洁白的细棉枕被,“很荣幸能邀请你在卡珊德拉庄园小住,周小姐。”
梅兰妮站在门边和张琬遥遥对视,手里拎着她的小皮箱。两个女孩隔着半个房间相视一笑,梅兰妮立刻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间改变了。
自从梅兰妮搬进张琬卧室,两个女孩在朝夕相处中慢慢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友谊。原本就爱屋及乌的梅兰妮很快发现张琬敛于优雅和担当之下的体贴,对她更是多了几分真诚的喜爱,而张琬——即便堂兄至今未醒是个绕不过去的心结——也很难不欣赏梅兰妮的勤奋好学和她极其令人舒适的分寸感。
两天后,梅兰妮夜以继日的“勤奋好学”给了张琬一个巨大的感动:当她终于把成堆的材料总结成几张A4纸以后,张琬从她嘴里知晓了一个前所未闻的拗口字眼——MRI核磁共振成像技术。
“上学期我们的神经学……我是说,我们的某门课中提到过这个东西,”梅兰妮将一叠薄薄的草稿纸递给张琬,“它可以安全且精确地扫出脑部影像。我不清楚魔法伤害的原理是什么,不过如果咒语在张先生的大脑中造成了器质性病变,MRI应该能探测出来。我把它的详细原理都写在这里了,包括其中涉及到的一些——一些普通粒子的基本概念。希望外磁场和质子自旋磁矩——我是说,MRI的驱动力,对你们巫师而言也是安全的。”
张琬接过草稿纸翻了翻,目光落到梅兰妮的床头柜上(那里堆的图书馆外借读物几乎码成一座小山),轻声问:“上回伊万斯小姐给你带的书包里头……全是相关资料?”
“是啊,”梅兰妮浅笑,“她有个核-物理系的好朋友。”
张琬动容。良久,她缓缓眨了眨眼,叹息般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