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那幽灵爵士才惊魂未定地发出一声长喘。
要是尖头叉子在这儿,卢平不禁暗想,估计他会很感兴趣为什么一个不再需要呼吸的幽灵能发出那么清晰的喘气声。
认出张琬的幽灵爵士捂着胸口,“是你啊,西尔维娅家的小丫头!梅林,你们吓得我差点又把心脏给掉出来!”
“对不起,格里高利爵士。”张琬紧张地说。
格里高利低下头去嘎吱嘎吱地整理他的心脏(其实就是挖出来擦一擦),半晌闷闷不乐地说:“没关系,反正这些年也都这么过来了,这玩意儿时不时就得掉出来这么一回。”说着他把心脏塞回破洞里,抬起头,“——你又是谁,小伙子?”
“他叫卢平,”张琬赶紧回答,“前段时间来庄园拜访过几次。也许您没注意到他,爵士,他是我的……是我堂兄的好朋友。”
“你堂兄的好朋友?”格里高利狐疑地重复,朝两人飘去,“在这个时间登门拜访?”
“呃,这是因为……是因为——”
“算了,”格里高利兴趣缺缺地打断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个究竟。”
张琬安静下来,捏着两把汗拼命地想这话该怎么接。
死去的巫师在选择成为幽灵时或多或少都会失去一部分逻辑性,因而幽灵们——除了生前非常强大的巫师——大多喜怒无常。这也是她不太擅长和幽灵打交道的主要原因。
“听说希·张先生的情况比前几天好了许多,”此时卢平的声音温和地插进来,“我听到消息非常高兴,立刻就动身了。琬·张小姐只是好心地过来接我。出发之前没有看时间是我的疏失,请您原谅。”
这种托词没有一点逻辑可言,但他彬彬有礼的态度很是取悦了格里高利。“你想在这儿待多久?”幽灵爵士和颜悦色地问。
“天亮之后探望过希·张先生就走,”卢平礼貌地说,“不多打扰。”
“这不成问题。我去把凯茜引开,叫她天亮之前都别进这间屋子。”
虽然不知道这位凯茜是谁,但卢平还是客客气气地道了谢,感激他的慷慨。
格里高利矜持地祝他晚安,然后飘飘荡荡地穿墙走了。
“你可真有一套啊。”回过神来的张琬钦佩地感叹。
卢平露出一个标志性的诚恳笑容。
“不过不管怎么说,”张琬走到床边掀开床罩,“我们今天运气不错,遇到的是格里高利爵士而不是凯瑟琳夫人。那位夫人不太讲理,之前把梅兰妮吓得不轻。”
卢平也走上前去帮着一起收拾,“梅兰妮?是梅兰妮·周小姐吗?她现在也在庄园里?”
“对,自从马尔福庄园一战后她就住下了。”张琬从五斗橱里翻出薄棉被胎和一条毛毯,“——选哪个,莱姆斯?”
“毛毯,谢谢。”
“给你。——总之梅兰妮在那之后就住下了,最开始的几天就住在这个房间里。她非常拘谨,几乎足不出户,你们来拜访时总见不着她也是这个缘故。——枕头呢?喜欢床上那个羽绒枕吗?还是你想试试棉花枕芯?”
“别太麻烦,羽绒枕就好。”
“好吧。那你待会儿别忘了用力拍一拍它,那个枕头有点容易瘪。——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关着窗户睡觉?”
“的确,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琬挥手隔空关上窗户,顺口答道:“你在波特庄园养伤的时候,我给你值过夜班。——好了,我得回自己房间了,你好好休息。”
“琬妮?”
“嗯?”
卢平放下枕头从床边走出来,“我想邓布利多会希望知道你对威斯马的判断的,找个机会跟他聊聊吧。”
张琬点点头,“天亮以后我就去和爸爸说,然后我们多半要召集一个小范围的紧急会议。除了邓布利多,我想你父亲可能也需要出席。——先休息吧,莱姆斯,你看,天都快亮了。”
“——琬妮。”
“怎么了,莱姆斯?”张琬回身。
卢平站在小夜灯的暖光里,含笑凝视着她。
“我何其有幸,能认识你。”狼人少年轻笑着说。
窗外深蓝的天空撒落一地微光,房间里安静得呼吸可闻。
良久——
“The fortune is also mine.”②张琬带着笑意,脸颊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