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老夫人良久,最终还是垂眸应道:“是。”
老夫人却是轻轻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护着她,我是护着你。”
温芽抿了抿唇,握住老夫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娮娮知道。”
老夫人眼中多了几分心疼,“且忍着这段时日罢,如今世子一年孝期将过,过些时日也该将你们的婚期定下了。”
提及此事,温芽眸光微动,“全凭阿奶做主。”
“此事你且不必担心,忠勇侯府定不会委屈了你。”
温芽这才心安了许多,一一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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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昭华院,便听见外面窸窸窣窣,像是在搬什么重物的声音。
温芽心下生奇,放下茶盏,出了院门去看。
原是紧挨着昭华院的月芜院中,有下人在清扫。
月芜院是傅予怀的院子,只是他任内阁次辅以来,便鲜少居住在侯府,后来他南下巡抚,即使回长安,也大多居住在离宫门更近的北鸣别院。
而此番,难不成是傅予怀要回侯府?
温芽摇摇头,他是侯府长子,回侯府也是理所应当。
怀着忧思,温芽又回了自己院中。
晚膳之后,她拿着本古书,倚靠在软榻上,静静听外头的风声。
如今已是腊月,长安的雪已是下过好几场,雪压在梅花枝头,倒别有一番韵味。
只是温芽心中烦闷,无暇欣赏这番景色。
傅予怀那日的话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以她的了解,傅予怀断不是那般随意置喙他人的人,相反,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从不说没影的话。
还有那夜……
温芽沉了一口气。
如今她身份不同,更是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她与傅予怀已不再是兄妹,过于亲密只怕是会惹人非议。
以后,还是要保持距离得好。
见桃走进内室,为她重新点燃一根线香。
二苏旧局,是她一贯用的香,但这香价值不菲,从前是因为她是侯府二小姐,方能安享,而此番,倒是侯府大度了。
缕缕茉莉香钻进鼻间,温芽方才心安了不少,她将一页未动的古书放至一旁,“见桃,将我的琴取来。”
温芽的琴音和缓,又似冷冷清泉,扣人心弦,在长安城世家中,颇具赞誉。
一曲作罢,温芽心中的烦闷倒消减了不少,正抬头欲唤见桃斟茶时,却瞥见一个人影。
那人站在门外,尚未踏进门槛,寒风轻卷起他的衣袂,月白色的身影与身后的梅花交织,更显其风华。
温芽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行礼,连忙起身,站至古琴旁福身,“兄长。”
傅予怀这才如梦初醒般,踏进了内室。
看到那双乌金靴闯入视线时,温芽心中一紧,往后退了两步。
可她背后便是古琴架子,一个不注意,身子重心失衡,竟向后倒去。
傅予怀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这才免去一场无妄之灾。
被他的掌心握住,温热的触觉由手腕传至全身,温芽心惊,连忙挣开,耳尖通红。
傅予怀勾唇,眸光腻在她绯红的小脸上。
“琴声不错,有长进。”
世人皆知温芽琴艺绝妙,却不知教与她的人正是傅予怀。
那时她年幼贪玩,弄坏了母亲的御赐金簪,便被罚去习琴。
可教习她的乐师面相凶煞,温芽一见她便哭,最终无奈之下,还是傅予怀暗中退了乐师,亲自教她的。
那时,她和傅予怀的关系还很亲密。
而现在,他已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手摘下的枝头雪,而成了遥不可望的天上月,见了他,她还得依照礼仪,规规矩矩向他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