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荒唐。
温芽黛眉微蹙,睫毛上头还挂着未干的泪。
房门这时被敲响,温芽一惊,下意识将那痕迹藏起来。
“小姐,寿宴要开始了,快些出来罢。”
是见桃的声音。
温芽放下戒备,定了定心神,这才开了门,唤她进门替她梳妆。
见桃的鼻子眼睛都是红的,温芽看了两眼,终是没说什么。
见桃替她换了身衣裳,烟粉色的襦裙齐胸,弧度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娥眉轻扫,嘴唇点朱,既不喧宾夺主,又不失风采。
临出门时,温芽踟蹰着,心中不安。
外头的天不知何时变了,来时还湛蓝的天此刻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看得人心慌。
“小姐,去晚了可就不好了。”见桃小声提醒道。
她与沈烨有婚约在身,长公主寿宴,于情于理,她都该提前去请安的,以免落人口舌。
温芽点头,微不可闻地沉了口气,这才踏出门。
宴会还有半个时辰方开始,长公主此刻正在偏殿梳妆。
温芽早早便备下了寿礼,是她亲自调的一味香,有清心宁神之效,其中一味白笃耨香千金难得。
到了偏殿外,先让宫人进去通传,不消片刻,那宫人便匆匆而出,面色不大好看。
紧跟着,傅春瑶也从偏殿而出,看向她的目光,竟带有怜悯。
温芽不解,可此时宫人通传,长公主要见她。
她只好按捺下心思,挪开目光,踏进偏殿。
长公主高坐正位,脸色发青,隐忍不发,而温芽面前的地毯上,还躺着一个茶杯,茶水四处流淌,弄脏了名贵的地毯。
温芽心中一跳,深知长公主此刻定然心情不愉,可既已入殿,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她避开那杯茶水,福身行了大礼,“晚辈温芽,恭祝长公主万事如意,芳华永驻。”
可上头的人并不回应,殿内一片死寂。
温芽蹙眉,这样的姿势并不好受,背已有些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上头的人才冷声开口:“起来罢。”
温芽称是,起身时,背上已有一层薄汗。
她将寿礼双手奉上,“晚辈才疏学浅,只略会一点调香之术,便调了这一盒清心宁神的香,还请长公主笑纳。”
可长公主的目光只是落在她的脸上,细细打量着什么,眉头越来越压。
温芽的心悬起了大半。
难不成是长公主不喜香料,她弄巧成拙了?
尔后长公主接过了那盒香。
温芽的心放下一点。
可就在她退下时,眼前忽而闪过一个东西,直奔面门,温芽下意识偏头,额角被狠狠撞击,她心下吃痛,却不敢有大动静,失了仪态。
温芽转头看,刚才奉上去的那一盒香料,此刻正躺在她的脚边,里头的香粉尽数洒落,沾在她的裙角,狼狈极了。
“你好大的胆!”长公主忽而厉声道。
她面色阴沉,酝酿着怒火,似大雨将倾。
温芽连忙俯身,额角的血流下,浸湿了地毯,叫人心惊,“长公主息怒。”
长公主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何颜面来见我?”
温芽怔然,睫羽轻颤,“不知晚辈何处得罪了长公主?”
毕竟是宫中长大的公主,怎会这般失态?
这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从前我只当你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既被忠勇侯府收为义女,婚约尚能延续,”长公主脸色愈发青,“可我竟今日方知,你那母亲竟出身花街柳巷。”
温芽猛地抬头,眸中满是不解。
这……是何意?
连她都不知自己生母生前是何身份,长公主又是从何得知?
“长公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直被蒙在鼓里,今日方才得知真相的长公主满腔怒火,只能指责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你不必狡辩,自己看看罢!”
说罢,她便将桌上的画轴仍在她面前。
画轴滚动展开,在温芽面前露出全貌。
那是一位与她容貌身姿有八分像的女子,落款书着女子的名字,莺儿,印章落款是扬州官府的官印。
温芽望着画上的人,攥紧了衣角,说不出话来。
“休要让你那不干净的血,流进高门血脉!”
“你与烨儿的婚约,就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