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了。
温芽搅动着衣裳,目光直视傅予怀。
而对方看着她沾了血的衣裳,眉头蹙起。
温芽赶紧侧过身,想要躲开他的视线,可血迹太多,根本无处可藏。
“先回别院罢。”
温芽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咬着唇,丝毫不动。
傅予怀知晓她心中所想,便先辞别了柳大人与柳夫人。
柳大人与夫人离去后,傅予怀这才过来将她拥入怀中。
“去阿奶灵前看看罢。”
“我……能去么?”温芽心中忐忑。
傅予怀肯定:“你是候府长媳,如何不能?”
温芽泪眼朦胧,提起裙子便向灵堂的方向奔去。
这一次,无人再阻拦。
*
老夫人出殡半月后,温芽仍在郁郁寡欢之中。
也是在这半月,柳府收得一义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而比此事更耐人寻味的是内阁次辅傅予怀,那样风光霁月的权臣,悄无声息地与柳府定了亲。
有人猜测,那柳府义女是柳仁杰早些年在外头的孩子,也有人猜测,柳府义女其实就是烟花柳巷的女子,勾得傅予怀神魂颠倒,要迎她进候府,特意给的一个正经身份。
更有甚者还说,这是内阁次辅与刑部尚书之间有些不可告人的钱权交易,打了一个联姻的幌子。
可真相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
温芽从不理会外界的言论,可是事关傅予怀和柳仁杰的清誉,她还是隐隐担忧。
柳仁杰知晓她的忧虑之后,只是仰天大笑两声,清袖拂身,只留下一句话。
“柳某此生,最不惧的便是流言蜚语。”
他这辈子,弹劾奸佞,不畏权贵,二十岁进士那年便敢上书替冤死的百姓陈情,螳臂当车,与权贵抗争。
流言蜚语?何惧之有!
温芽还是转头看了看柳夫人,后者迎上来握住她的手,温言道:“孩子,这些你无需担心,我们那日既然站了出来,便是下定决心要护着你的。”
护着她?
温芽抿唇,虽有感动,可她还是不解。按理来说,她与柳家的确有些缘分,但好像也不至于柳家夫妇这般倾心以待。
似乎是看出来她的疑惑,柳夫人笑了笑,忽而眼神柔和了起来。
“外人不知,其实十五年前,我曾产下一女,那眼睛又圆又大,眉间还有一颗红痣,盯着人直笑,可惜刚落地便早夭,我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每每看见你的眼睛,我都像是看见了那个孩子,忍不住想,若是她还在,怕也快和你差不多高了。”
说到动情之处,柳夫人不免湿了眼眶。
温芽心中的疑惑尽消,她拉着柳夫人的手,轻抚着背,不免也有些伤感,柔声道:“若是妹妹知道她的阿爹阿娘这般思念她,定会很高兴。”
柳夫人欣慰点头,眼中仍有余泪。
*
温芽后腰的伤口好在不深,只在皮肉上,只是下床还需人搀扶。
回别院这几日,她终日看着窗外发神,手中握着那对阿奶给她的步摇,连睡着也不肯放下。
可心毫不知情这其中缘故,有次想为她戴上这对步摇,可她却只是轻轻摇头。
“我现在,不配戴上它。”
她辜负了阿奶的爱。
家中长辈寿终,傅予怀作为嫡长子,自然留在候府处理各项事宜,圣上体桖,允了他一月假。
这段时日,温芽连他一个人影都不曾见到。
可傅予怀却将杨禧就在了别院。
温芽隐隐觉得,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她错过了。
*
候府祠堂,傅予怀跪在院中。
老夫人今日刚出殡,他仍旧还穿着那身白色直裰,墨发倾泻,禁欲矜贵。
下一瞬,一道蓄满力的鞭子落在他背上,自肩膀到后腰,鲜血霎时从那月白色的衣衫冒了出来。
可傅予怀一声不吭,目光冷淡。
杨禧长廊深处,看着这一切,拳头紧握,却只能无奈地松开。
这样的惩罚,大人好像自考中进士的那一年起,就不曾有过了。
许多年前候府锋芒太甚,引起皇家忌惮,到老爷这一代就不得不刻意露拙,百年大族因此没落。
大人,是迎着整个候府的希望而出生的。
不能轻易示弱,面上不能有情绪,每日功课需作到子时,不到寅时便得起身。若有一丝松懈,便是同现在一般的惩罚。
这些年来,大人好像总是紧绷着一根弦。
杨禧想,若肩上没有这些责任,大人只是大人,可能也会是和沈烨那样恣意鲜活的世子。
忠勇侯立在上方,背手而立,眉毛横对。
“逆子可知错?”
跪着的人后背上已被汗和血浸透,那样刺目的红,落在他身上,竟有种别样妖冶的美感。
他眼中仍旧是无波无澜,语调冰冷,落地铿锵。
“不知。”
木偶有了意识,不再受其控制,忠勇侯脸色铁青,他看了地上的人良久,仍旧落下那句咒语。
“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