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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香在医院里躺了四天,确认她满血复活后,忍足医生终于准许她出院了。
“赶紧走,别浪费医院的病房。”
立香好脾气地笑了笑。
这几天,她早就看清了忍足医生嘴硬心软的本质了,故作受伤道,
“忍足医生就这么不希望看见我吗?”
“当然。”
忍足医生接过立香的书包,绅士地帮她提着,他环顾了四周,又问,
“就你一个人?”
“嗯,五月临时有事。”
“我是说……”
忍足医生顿了顿,
“不,没什么。”
“是想问我的家人吗?”
这五天里除了五月,连刚开始的那群少年没有再来过了,更别提所谓的家人了,受伤失忆这么大的事,却没有人来关怀她,甚至一个电话也没有,在忍足医生看来确实很奇怪。
“虽然我至今不曾见过,但我就是知道。”
立香的目光转向窗外,鸟儿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际,很快又飞出了她的视野,天空中不留一点它的痕迹,已是夕阳西下,落日熔金,分明是常见的自然景色,立香却恍若隔世。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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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医生把她送到了医院门口。
他欲言又止,最后放弃了一般,口是心非的朝她告别。
“希望下次见面,就不是在医院了。”
“当然,多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啦。”
立香俏皮地闭上一只眼,朝他敬了个礼。
刀子嘴豆腐心的忍足医生被她逗笑了,然后掩饰一般地敛了嘴角的弧度,抬手赶她走。
“再见。”
于是立香朝他挥手告别。
“忍足医生!”
一个小护士急急忙忙地朝他跑来。
“不好了——”
小护士喘着气,
“顶楼的那位大小姐——”
*
火红的夕阳渲染了天际,洁白的云也同样被染出了渐变的橘红,风一吹,呆滞的云彩才跟着跑,于是,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徒留一片暮色。
立香等在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处,身旁驻立的红绿灯滴滴地响起,亮起了绿灯。
可立香却没有抬脚就走。
穿着巫女服的红发少女静静地伫立在她身旁,像老僧参禅,又像师太礼佛,满脸人畜无害。
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一个小时了,立香也陪了她一个小时。
红发少女的目光越过高耸林立的大厦,看向莫名其妙的远方。
倒映着夕阳的镜面大厦,让直视它的人刺激地生理盐水不断地泛出。
酒红色头发的少女突然提笔写字给她看。
“世界好大。”
——不会说话?
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红眸中倒映着暮色,十分惊喜地看着太阳彻底落下后,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来。
于是她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闪闪发光,干净纯粹,宛若稚子。
这让立香不自觉地对她产生了怜惜。
立香拿出手帕温柔地为她擦拭眼泪,少女很乖巧,一动不动,任她摆布,仿佛对这样的服侍十分习惯。
立香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睛却飘到了不知名的远方,目光是少女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只是敏锐地察觉到立香的不开心。
却听立香低声应和她。
“对啊,世界很大。”
——却没有一处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