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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怎么了,你说想听我讲的故事?”
坐在灯杆上的青行灯垂眸督了藤崎浩人一眼。
藤崎浩人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道:“您、您不是说,只要讲完一百个怪谈就放我们走吗?现在就剩下一个……”
是的,现在除了莫名陷入昏迷的藤丸立香没有讲过故事以外,其他人都已经讲完了。
少年们偶尔扫到立香身上的视线里满是担忧,她身前的蜡烛已经熄灭,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之中,连一向耀眼的橘发都显得暗淡无光。
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什么昏迷——毫无疑问,作为故事中唯一的“bug”,被忍无可忍的GM“封号”是再合理不过的事儿了。
“真的要听吗?”
仿佛暗示一般,青行灯抬手轻轻触碰自己的唇,青蓝色的眼眸倒映着烛光,她一身的清冽好像沾染了暖意。
“你应该已经做好相应的觉悟了吧?”
这句话一听就知道是flag!
如果不是身体不能动弹,少年们恨不得把头摇断以示拒绝。
况且——
迹部景吾眼眸一沉,作为迹部财阀的继承人,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懂得权衡利弊,当然,自身情商就很高的他做起这些事完全是易如反掌。
自小深受精英教育的迹部景吾,以及比普通人更加敏锐的观察力,自然让他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尤其是,这位一开始莫名出现的藤崎浩人。
除了藤丸立香以外,在场的人哪里敢和妖怪主动搭话?还大胆到提出让妖怪自己讲最后一个故事?就算他表现地再胆小,可真正胆小的人敢开这个口吗?
别的不说,就看切原赤也,在藤丸立香昏迷不醒后,他就一脸晴天霹雳,仿佛天要塌下来却没有高个顶着的样子,到现在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浑身抖的跟筛子一样,生怕一睁眼就看见妖怪在他面前晃悠。
可以肯定的是,藤崎浩人混在他们之间别有目的。
迹部景吾自诩记忆力不错,他在脑中细细捋了一遍与藤崎浩人相关的记忆,虽然在故事中人设崩塌让迹部景吾现在想起来都尴尬得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一栋独栋别墅来,但现在显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倏地,迹部景吾仿佛抓住了一缕灵光。
他想起,藤丸立香昏迷之前,她在最后参与的那场故事中,质问着袭击她的藤崎浩人:你是谁?
你、是、谁。
迹部景吾把这几个字在舌尖上绕了一圈,蓦地笑了。
他抬眼,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作为冰帝唯一的King时,满脸的胜券在握。
不,倒不如说是他恢复了以往的常态。
“为什么一定要说最后一个故事呢?”迹部景吾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惧,与青行灯对视,“在日本的传闻中,第一百个故事是不能说出口的。”
“何况,听您讲故事,是要支付一定代价的吧?”
青行灯浅笑嫣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也很有胆气。”
出乎意料的,青行灯对他这样明显不敬的行为没有丝毫恼火,这让少年们齐齐为迹部景吾捏了一把汗。
通过U-17,当年为同一个目标奋斗的少年们自当比旁人熟悉些。
手冢国光看向迹部景吾:你发现了什么?
怎么说,作为彼此命定的“宿敌”,他和手冢国光有不一般的默契和信任,迹部景吾一直是知道的,但心里清楚是一回事,手冢国光表现出来是另外一回事了。
迹部景吾心情各外地好,甚至连心头那点恐惧都烟消云散了。他朱唇轻启,无声地吐出一个名字来。
真田弦一郎脸色一变,他下意识地望向幸村精市,得到了对方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
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对视一眼,正想说些什么,一旁比他们都大的松冈正宗先出声了:“既然如此,最后一个故事能否在这位藤丸小姐醒来后再讲?如果她错过这样的机会,想必会很遗憾的。”
青行灯的眼睫轻颤了颤,如同蝴蝶轻轻扇动翅膀:“虽然我很喜欢她,但如果她连这一关都过不了的话,自然也没资格与晴明大人相提并论了。”
这句话信息量过于巨大。
“晴明?!您说的是那位安倍晴明吗?!”
不能怪忍足侑士如此惊讶,就是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又何尝不是这个反应呢?
仁王雅治眯着眼睛猜测:“所以藤丸桑是阴阳师咯?”
柳生比吕士接着他搭档的话继续道:“藤丸桑是专门来处理事情的,然后不小心把我们牵扯进来了吗?”
“是、是这样吗?”
切原赤也勉强把眼睛掀起一条缝,望向阴影中的立香。
不二周助叹气:“但如果没有藤丸桑,我们早就死于非命了。”
幸村精市也道:“她那么努力地保护我们,难道我们还要在她不省人事的时候怀疑她吗?”
“这绝非君子所为。”真田弦一郎附和。
幽风吹过,烛火跳动了几下,温度骤然下降,冷空气逼近。
青行灯细眉轻颦,她一脸不耐地挥了挥手,灯笼中的青色火焰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舞动,蝴蝶扑簌着靠近她指向之地。
尖锐刺耳的惊叫似乎能掀破屋顶,少年们因着这声看不见的鬼东西发出来的尖叫声而感到心有余悸。
“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无需你多嘴。”
青行灯眉眼压了下来,属于大妖怪的威慑让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连逃跑的心都生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