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太行山的一天往往从起床上厕所开始。
六月寅时,太行山刚蒙蒙亮。老虎悠悠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又抖抖脑袋,然后从松萝身体上方纵到床下走到洞口撒尿,随后溜达到太行山麓的顶端巡山。平时松萝要上午才起来,但今日见寅斑走了也立刻爬起来。如今正是盛夏掉毛季,虽然昨天晚上刚刚用扫床用的软毛小扫把将枕头、褥子和被子全部扫过一遍,但如今床上又覆盖上了一层浅黄色的老虎毛,样子就像是床上落上了一层薄雪。见没人注意,松萝将老虎毛认真扫起来用布包好藏在箱子里。
吃了中饭又浇了地洗衣服,松萝和寅斑躺了会儿,见寅斑又走了立刻起来画图样剪纸样做出一个有耳朵的老虎头形状香包,随后将老虎毛拿出来分色,把毛翻到老虎头上头再粘上眼睛加上流苏。做好了东西,松萝出门找了只正在瞌睡的老虎做模特,然后拿出一本参库里找到的下仙通讯录,拿着五行镜拨号推销自己做的真毛东北虎香包。挨了一顿骂好不容易推销出去一个,松萝赶在酉时前马不停蹄跑到山下等,过了片刻胡大哥背着一个笸箩前来,一脸不耐烦地将那个老虎头荷包收走了:
“卖了五分之一个五彩石,我们五五开,如果有退货你还要再给我十分之一个五彩石当跑腿费哦。”
忙活了一天终于赚了十分之一个五彩石,松萝只感觉精疲力竭,如此一算赚五百个五彩石,自己就要不眠不休忙活十年。再加上痛经生病的时候做不了,有退货又要白做,那攒够给寅斑的赎身费用满打满算也要将近半辈子。
可能实在颓废没啥追求,松萝觉得如今在这里过得也没啥不好。但唯一的问题是,作为一只和老虎签了认养合同的灵长类人科纯种北周人,松萝此刻是没有自由的,寅斑作为主人可以随意支配处置自己。打打杀杀这种基本权利不论,寅斑还拥有随便绝育的权利,他甚至可以强迫自己去和其他中无人配种,然后将生出来的孩子馈赠亲友或者在宠物人市场上卖掉,而且这笔收入在原则上完全属于寅斑。倘若寅斑用这些钱给反复生育后的宠物人买营养品补身子,这在理论上也完全是寅斑这个主人的恩赐而非义务,没有任何仙界道德或者法规规定,宠物人必须隔几年才能生育一次为主人创收。这种压迫简直比人类社会对女子的压迫还要过分,唯当年北周人对南人皇族的欺凌可以比拟。
松萝觉得从生物劣根性角度看,当一个智慧生物拥有这种权利时,他是很难克制自己的行为的。作为一个资深的灵长目外爱好者,松萝非常知道个中门道。这就好比同样是养一只猫,你把猫关在一个小笼子里不让它散步,那么它就会变得紧张古怪容易攻击人。看到猫在小笼子里逃不掉,即便是最和善有教养的主人有时也会生出用东西戳猫虐待猫的奇怪欲望,毕竟这只猫根本就不能逃脱,高高在上的主人真的很难抑制住凌虐它的邪念。在这种恶性循环之中,猫咪可能会装得十分顺从,但一旦得到机会逃出牢笼,那么任凭主人再怎么奔走呼号猫咪也再不会回来了。
相反的,如果将猫咪放养在院子里,那么主人就会知道一旦对待猫不好它就可能一去不回,所以反而更加会善待猫,在这种情况下猫即便跑去浪也多半会想起主人的好最终回家。简而言之,当被饲养者拥有离开的权利时,主人和猫的关系才是更加长久的。因此如今松萝只想在最快的速度内弄到五百个五彩石重新变成一个自由人。
到了第二天拿到了胡大哥带回来的十分之一个五彩石,松萝感觉到了巨大的成就感,但眼珠一转又殷勤地把五彩石塞回了胡大哥手心里:
“您辛苦了,这个你也拿着。如果还有客户也一定要为我介绍啊。”
在孜孜不倦地拍马屁和镜子直销下,松萝很快迎来了五个订单,这就导致了寅斑脱落的老虎毛供不应求。到了晚间寅斑侧躺在床上打盹,松萝殷勤地给寅斑按摩捏背,等老虎昏昏欲睡立刻拿出小梳子给老虎梳毛。在这样的努力下松萝终于收获了另外一大把纯天然老虎毛。但显然这些毛仍然不够,而且松萝也担心再硬梳老虎会变成秃顶,因此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强打精神起来顶着露水出洞找老虎。后来几天,太行山持续上演几只健硕勇猛的老虎被一个娇小人类举着梳子追得四处逃窜的奇异景象。
收集了足够的老虎毛以后,松萝改良了荷包制作流程,只要先把纸样在一天里全部剪下来,第二天画脸分毛,第三天集中贴毛,效率就可以提高五倍,这样一来攒够这笔钱只需要不眠不休努力五年了。整个六月,松萝每天闻鸡起舞作荷包,到了晚上一更完全看不到东西才休息,累得人都瘦了一大圈看着憔悴了好几岁,终于攒够了十五个五彩石。从库房里找了一个破坛子,松萝小心地将五彩石全部放好再将坛子轻轻放在放衣服的箱子里,然后将箱子盖上。
见松萝连晚上也在一反常态努力干活,寅斑猫一样伏在床上欲言又止:
“……你这很缺钱吗?”
见松萝充满敷衍地笑笑然后又去粘毛,寅斑忽然纵身跳下来将人扑在地上用虎爪按着松萝肩膀。见寅斑盯着自己眼神冷漠,松萝意识到最近光顾了薅虎毛有点慢待寅斑,因此也欲拒还迎地抱着寅斑后背。
夏天本来就热,折腾一番松萝气喘吁吁浑身无力。但刚歇息了片刻昏昏欲睡,寅斑就再次贴过来抱紧松萝热情地吻松萝的嘴唇。虽然万般不愿而且真的没力气了,但转念一想如今当真不是倔强任性的时候。倘若现在这个冲刺关头哄不好寅斑,即便是攒够了钱他也可能不会对赎身的事点头,那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万般无奈之下,松萝又强忍着疲惫与寅斑耐心温存一番。
见松萝伏在床上眼圈青黑地沉沉睡了,寅斑冷冷一笑,也伏在旁边搂着松萝肩膀打瞌睡。可还没过一个时辰,松萝就再次爬起来穿好衣服坐到油灯旁边继续粘老虎。看着松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