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和昆仑山的交界处出现了裂口,魔界方面从裂冒出来扎了一些营寨,据说是要在西羌的领地上建造一个大的魔都,里头还会有超多娱乐设施还有温泉。但可能是魔界方面的人有些建筑障碍,在开展这个活动时对方没有先搞基建,而是先凿了一个连接两界的阶梯。大量魔神从涌出来到地面观光,魔神出来以后就到处调戏妇女抢夺食物,搞得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四重天的意思是想谈判,但是如果不打就谈未免让人看扁,最后决定让寅斑等犯了事的偏神和神仙组成自杀小队去一趟。在这个小队里,大家都是穿着白色干净道袍的神仙,所有人态度清高言语傲慢,据说被看管的时候住的都是单间,吃的都是自助餐。到了地方以后,满地都是米田共,神仙们穿着超级洁净的白色道袍都不愿意落地,就指挥寅斑去下面发动地震破坏所有的阶梯,其他神仙在天空中插着腰阴阳怪气辱骂赶来的魔君。有一个神仙对魔君说,自己在五百年前在昆仑山修行,遇到了一个罗刹女,与那女子如何如何风花雪夜,如何如何雪□□眠,后来有一天早上自己醒来那女子终不见踪影,百般寻找无果,今日才知原来那女子竟是你的娘。但是孩子,想来你并不是我的血脉。那个时候,你娘同时交往的足有一百多个。
寅斑都觉得这些神仙讲话不但刻薄还很恶毒,态度里充满了对这个三界无尽的怨毒。寅斑不明白,就算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这样的事情,自己也没有怨毒至此。后来相熟了,一名神仙直言不讳地透露,包括自己在内的这几名神仙都是仙二代,性格不好基本上是原生家庭的问题,大家也是因为争夺领导班子的继承权引发了内讧才进去的。这名神仙非常坦率地说,当时进去的时候,自己的娘毫不犹豫地决定处死自己,还废了自己仙骨,是其他神仙百般求情通融才保下来的。别人帮助当然也不是出于纯粹的情分,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大家希望看到更多高层家庭发生持续不断发生斗争,毕竟撕逼令人喜闻乐见,阶级固化令人痛不欲生。
这番话说得寅斑云里雾里,调动所有脑浆不断反思都想不通。虽然没有悟出背后的真理,但后来寅斑悟到了点别的。原来对三界无尽的怨毒,不是来源自遭受了不公平的对待,而是来源自不被人爱,自己也无人可爱。怨毒来源自彻骨的孤独。
事情能进行得这么顺利四重天也是没想到的,胜利的关键在于自杀小队无尽的恋战。因为骂不过,在反复的拉锯过后魔神都不出来了,好几个神仙又顺着通到跑到魔界去骂人,逮着谁就骂谁,一直骂了七七四十九天,最后魔界认为这样也不是办法,毕竟这个也是自杀小队的个神行为。看起来对方也不敢贸然进攻不想和四重天撕破脸,在被骂了好多天后魔界打算言和了。
四重天下的撤离指令到的时候,好几个神仙都哭了,大家不想走,还想留在这里骂人,肆无忌惮地骂人,依仗着正义痛快地咒骂这个荒诞的三界,将对天界的仇恨怨毒倾泻在与天界无关的无辜的魔界众生身上。
和魔界谈判的那天,四重天叫寅斑也一起去一趟。一般来说动物都是没什么逼数的,寅斑也很难摆脱阶级局限性。进谈判听的时候寅斑跟着东岳大帝就想夺门而入,结果直接就被人当神经病一样架了出来。里面谈完以后东岳大帝叫寅斑单独进去,说魔界方面有寅斑从前认识的人想要叙叙旧。进了那间巨大的房间后,寅斑看见两大排魔神依次让开,路的尽头坐着一个番人模样的男的。见寅斑过来就要坐下,两边的魔神立刻架着寅斑不让坐还让先请安。但那个男的打了个手势,两旁的人立刻放开寅斑。示意寅斑坐又示意所有人退下,那个男的道:
“寅斑,是我。”
见对方态度温和,寅斑想了半天自己是在哪里认识过这么一个魔界的人,但是最后也没想起来。见寅斑如此,那个男的眉眼间突然露出一丝悲怆:
“寅斑,是我,我是金虎。”
寅斑总感觉似乎是有金虎这么个老虎,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过了半天才渐渐反应过来:
“是你?!……你不是走了吗?!”
沉默看着寅斑半晌,金虎道:
“寅斑,那天松萝摇铃了。”
听见这个话,寅斑又愣了。眼眶有些发红,金虎道:
“听见她摇铃,我马上就回来了。但在边境上,我哥不让我进来。我哥认为我是来抢他的位子,但是我不是,我解释了我不是,我只是想来帮她。那一天我没进来。”
听到这里,寅斑整个不知所措不知道说啥了。过了好半天,寅斑也往前挪了挪:
“你听我说。其实那天松萝她没有摇铃。你很清楚,她不会为了三界的事情叫你回来的,这些都跟你没关系。”
抬头盯着寅斑,金虎道:
“她摇了。我听见了铃声,我对她说如果有事就摇那个铃铛,我会回来帮她。”
实在不知道说啥,寅斑沉默了半天,最后道:
“你应该知道,松萝是不会摇那个铃铛的。那个铃铛,她已经用布条缠上了。”
听见这个话,金虎低着头久久无语。突然感觉特别复杂,寅斑道:
“你哥呢?”
说完这三个字,寅斑又闭嘴了。金虎能坐在这里,说明金虎的哥已经死了。金虎最终还是杀了他哥。他最终没能逃脱这种被迫自相残杀的宿命,但也没有救得了李松萝。寅斑也不知道,既然已经来不及了,金虎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为什么不回去呢,回到自己喜欢的大雪山,为什么不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时候寅斑又想到了那些热爱骂人的神仙。人为什么要无休无止地等待呢?等待令人变态,令人疯狂,令人悲伤。等待永远不会爱自己的父母来爱自己,等待李松萝摇铃,等待赵花娘回来。自己和李松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