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前,小夭深吸一口气,推开走进,不大的屋子一眼过去就能望尽,而衣柜上的铜锁花纹雅致,是这屋内看着为数不多的精细物件。
她快步走近,思索片刻,便伸手去够衣柜顶部,来回扫了两圈果然摸到钥匙。
“吱呀……”
多年过去,柜门因天气变化膨胀收缩,染了岁月的喃呢,陈旧的浮尘气息从晦暗中扑出,时空被连接,恍惚之间,仿若看见相柳冷着脸将衣物好好叠放进柜子里的别扭模样,不搭,却很招人。
柔软的触感不似衣物冷冷清清的色彩,手指拂过才知道它们的舒适与温暖。
如今她才发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能够自我保护,明明是她灵魂渴望的人,但也是最不可以的人!敌对立场,冰冷态度,就跟这清冷的颜色一样,让害怕受伤的她把那份渴求藏了起来,连伸手触碰的想法都不敢,摸不到的温柔与体贴是那时的她无法感知的存在。
于是坚定的告诉自己,相柳对自己没有真心只有利用,二人能做朋友都已经是这人的开恩,没资格想太多,如此她才不觉得自己有罪,不会难受。
不想不看不听,将初定的关系与感受长久保持一致,是她在漫长岁月中学会的保护自己的习惯。
就如她对瑲玹,是生死相依的兄妹,最重要的人,血缘关系是一辈子割舍不掉的,可以为其付出一切,却也因此从不会给他半分爱恋的心思,忽略了他们之间的种种特别,以至于后来酿成大错。
对璟也是如此,叶十七的弱小与顺从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而后璟一直向她表白,因此她对璟的看法,便从所有物转变成了男女关系,但她从不曾先付出,只是看着他,若来自己愉悦接受,若走,也只是难过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心思投入越多,越来越难以割舍,以至于即便内心深处想要的已经变了,也不想不看不听,一门心思认定璟就是她要的伴侣。
小夭将衣服尽数拿出瘫在床榻上。
那时她心如死灰,也没什么心思打扮,只是穿了上面几套,里边的连翻都没翻过,如今反正也没带什么衣服,倒是可以时隔多年以后享受下相柳难得一见的贴心服务。
“叮” 一物落下,脆响泛起。
是只银簪,精巧似天成,碧水鳞纹,簪头着贝雕桃花一朵,似落在月夜静海上的一片□□,极致克制下的波涛汹涌。
淹没了她的呼吸……
“相柳……你真的很过分。” 小夭轻声叹道
这簪子,当初若是看见,或许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九个脑袋就是不一样,他算的太好,竟藏在最里面的衣物中,知道以她的性格和惫懒,不可能翻到,然岁月如盒,被锁住的东西最终还是听见了钥匙转动的咔嚓声,等待窥见一丝天明。
小夭将簪子拾起拍了拍灰,盯了半晌,最后嗤笑一声,轻飘飘的抬手将其送入发髻,既然被她找到了,那就是她的。
等到餐食备好,桑甜儿让孙子过来唤她去入席时,小夭已换了柜子最里面保存的很好的天青色衣裙,清爽发髻上唯一装饰便是那根银簪,这样的打扮衬得她原本娇俏艳丽的脸庞满是清冷孤寂。
饭后,她与桑甜儿坐在院子里看着小辈们安静收拾着屋子,孩童们拿着野花到处撒欢儿,岁月静好,安乐无忧。
今日仿佛连老天都是温柔的,微风带着暖意,天空碧蓝,时不时飘来几丝雾云遮挡太阳,将烈烈阳光度上一层薄薄鮫纱,柔和光线让人心神放松。
“桑甜儿,你很勇敢。”小夭望着院外树上依偎在一起的鸟儿,有些感概。
“我也这么觉得。”桑甜儿笑道。
“六哥,神族寿命漫长,在你们看来很多事未来还有时间慢慢去做去学,但对我们人族来说,一眨眼半辈子就过去了,短暂的生命中若不能勇敢的抓住机会迈出去,遗憾只会越来越多。年轻时我也怕,那时怕的是未来不明,自身无靠,所以不敢反抗命运。后来遇上你们,赌了串子能待我好,虽成了亲,看着是坚定选择可我依旧怕,怕所托非人,再无处容身……你看出我的恐惧,传我医术,刚开始我也怕自己学不好,砸了招牌害人性命,可后来在一次次被患者感谢中,才发现我也能做到从来没想过的事情,有了立身之本,我便再也不怕了!”
“你遇见过其他让你动心的人吗?那种让你忘不掉的人,你会后悔没有与他在一起吗?”
“自然是遇见过的,还是在认识串子前……不是恩客,只是个清水镇的过客,那时他总在我院子附近卖字画,每次出门路过他,他都会跟我打招呼,从不看轻我,明明自己也很拮据,却会送我些小玩意儿,刚开始,我以为他是想借此白嫖,还问过他,可他却说绝不是如此,只是因为见我看他字画时眼中欣喜,将我当做是能懂他的朋友……时间久了,他会跟我说外面的世界,讲他的理想抱负,眼里都是光……可我自知是配不上他的,便也从来没提过,就怕他知道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然后呢?”
“……过了半年吧,他要走了,问我想不想一起走,他可以试着帮我赎身,带我看那些山河水清,若我愿意,他还可以娶我,你说这样的话语,谁会不心动呢?”
小夭坐直了身子,又问
“你同意了?他食言了?”
“不,我拒绝了。”
“为什么?”小夭不解,那男子都如此说了,又愿意娶她,怎会连试都不试一下就拒绝?
“我知他说的是真心话,他从不曾是我榻上之人,也没必要拿这些话哄我让我跟他白睡觉……但就是因为他从没向我索取过什么,我才害怕,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可以留住他,因爱生怖,我怕我拖累他,毁了他,他值得更好的人;更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