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前抱住了大腿,郑安德这才停下手,摇头道,“废物。你以为殿下护着,我就不敢打你?”
“教训人这样的事,首辅大人不如回府以后,关上门慢慢钻研。”根本就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郑安德听他这么说,脸色不由一滞,叹息道,“让殿下见笑了。”
转而又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女儿,“还有你,平日我和你阿娘是如何教导你的,为人妻者,当已贤良淑德为己知。你说殿下忙于公务,无心儿女之事,但也该想想自己可曾尽了本分,若没有,便莫叫哀怨。”
赵怀英有些感慨,闹半天是来府上演戏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言外之意。
可他倒情愿是个傻子,一言不发,只是喝茶。
郑安德眼见他毫无反应,便又苦口婆心道,“你说你,这都成婚三年了,也没个自己的子嗣,你阿娘都快愁死了。旁人说起来,我这老脸都不知该往哪里搁。”
肃王正妃三年无所出,才纳了妾便诞下一子,不得不叫人多有猜疑。到底是这王妃无法生育还是根本不受宠?
“爹爹。”郑氏有些看不下去,轻轻喊了一声,希望父亲可以停止这样荒唐的行径,早早离开。
而一旁的赵怀英耐人寻味地看着郑安德,“首辅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郑安德笑笑,“殿下见谅。小女自入王府,离了老臣,没了束缚,难免懒散,一时疏于管教,险些酿成大错。不过,老臣只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任她不管,更不会看着她一错再错,成为世人的笑柄。”
“老臣年过半旬,礼义廉耻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绝不能忘。”
衡阳身子微滞,这指桑卖槐的话分明就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她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双手不安地捏着裙角,嘴唇微微颤抖。
羞耻和不安,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她丢得不仅是自己的颜面,还有邹家的。
她也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怎么样进的王府。那个晚上,放下所有身段,只为迎合讨好他。
直至今日想起来,也仍不能接受。
赵怀英也很快注意到了她的反应,站起身来,走到郑安德身边,拍了拍对方肩膀,“首辅大人言重了,你的心愿本王一定极力促成。”
“只是论起管教一事,本王倒有个不一般的见解。首辅大人,要不要听啊?”
郑安德愣了愣,没敢回答。
“你一直想抱孙子,可有问过这孩子是否愿意来到这世上,”赵怀英道,“倘若他的父亲不疼他,视他为眼中钉,恨不得他去死,他一出生就会受到各种欺凌谩骂。他从来不知道被爱着的滋味,更不能左右自己的性命,因为他的存在不过是大人们用来权衡利弊的条件。如此,首辅大人还想要吗?”
他语气很轻,但慢刀割人最为致命。
郑安德犹豫了一下,笑了笑,眼里似乎有些鄙夷不屑,“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老臣有句话也不得不讲了。新立皇储的人选,已经有了眉目,怕到时候殿下只会成为一枚弃子。老臣是在关心殿下,倘若那日真的来临,老臣还有另一条路,可殿下,却什么都没有了。”
赵怀英笑道,“首辅大人高瞻远瞩,一眼就看到了本王看不到的东西,不过本王目光短浅,本王以为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郑安德眼里露出一丝惊恐,琢磨不透眼前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老臣不得不为自己谋划退路。”
“首辅大人觉得,上了本王的船还有退路么?倘若哪日本王不幸受了牵连,泉下必然孤单,自然需要大人相陪,”他轻描淡写,丝毫不管郑安德白了又青的脸色,低声道,“乱世之局,谁又岂能独善其身?”
郑安德此次前来,本来不期望他能狗嘴里吐出象牙,更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言不惭,心中不由忌惮些许。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从来只是听过,如今真见到了。
这个从宫廷血海里爬出来的人,还真的是什么都不怕。
“最后,奉劝大人一句,本王最厌烦的,就是好为人师。她做错了事,自有大周的礼法朝纲约束,几时需要劳烦首辅大人亲自过问?更何况,是本王要她留下的。”
郑安德从来没想过,他会如此护短,更没想到他会为了区区一个妾室,同自己撕破脸皮。
而自己确实也没有说多少重话,只是觉得对方家规不好,生养出这么一个勾引人的东西,想着好好教训一番。
任是有莫大的委屈,都只能往肚子里吞。
“赵怀英你!”郑安德再也忍不住了,气得当场就吼出他的名字,愤怒地耍袖,“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小女许配给你。”
郑安德气呼呼地走了,郑从善走上前看了赵怀英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殿下,爹爹是糊涂人,还请殿下不要往心里去,妾去劝劝他。”郑氏顾不得许多,略行一礼,便匆匆追着父亲的步伐去了。
“殿下,你……”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敢上前,小声道,“殿下不该为了我,让首辅大人伤心。”
“难道你也觉得我错怪他了?”他回过身,眼底有一丝怒意。
他赵怀英固然再不受宠,可郑安德又算什么东西?哪里轮到他对自己的私事,评头论足了?
讨骂已经是轻得了,要真惹怒了,赵怀英自己也想不到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只是以为,殿下若想得到那个位置,首辅大人尤为重要,他是殿下不可摒弃的左膀右臂,”她好声好气道,“再说,我已经习惯了。不要为了我,和他们伤了和气。”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赵怀英很生气,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