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申当然听过。但他关注的重点不在于此,而是南月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他合理猜测,南月应该已经遭遇了蝴蝶效应。至于她遇到的是什么,她肯定不会对他说的。
陆江申忍不住感慨,分手后他们几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但凡早点开诚布公,也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他决定把一直想说却没机会说的事告诉她。
“当年你在迷途客栈门口问我,关于我的梦境,还有一些事我没说。我不知道现在说出来,对你还有没有用。”
南月觉得应该没什么用,不过她还是想听听:“你说吧。”
“在我做那个梦之前,我问过我妈,为什么她总喜欢在下雨天出去。我妈说,只有下雨天上那搜邮轮,她才会梦见我爸。我以前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我有了那样的经历,我才想明白。”
“你的意思是,下雨天你妈妈一上那艘邮轮就会入梦,在梦里回到和你爸在邮轮的那段记忆中?”
“应该是吧。”
“那你的梦……”南月有一个大胆的推测,“你不会是在梦里进入了你妈妈的梦境吧?”
陆江申心里咯噔一下,手臂上迅速冒出大片鸡皮疙瘩。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但南月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他在梦里见到的父母都是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没出世。万事皆有因果,他没见过他爸爸,怎么可能知道爸爸年轻时候的样子?除非,就像南月说的那样,他跟着妈妈出门,不小心入了她的梦。他也只做过一次那样的梦。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是跟那艘邮轮有关,还是跟妈妈有关?
陆江申陷入了思考。
“喂?陆江申?你还在吗?”
“在。抱歉,刚在想事情。”陆江申说,“我妈去世前跟我说过一句奇怪的话,当时我没在意,如今想来……”
他记得妈妈是这样对他说的:“我做过一个梦,梦见我是一棵巨大的泡桐树,扎根在一条河边。梦里面,狂风暴雨,水流湍急,你从河里救起了一个小男孩,自己却快被冲走了。我好着急,拼命用树枝去够你,你真就抓住我了。真好啊,还好你抓住我了!”
南月不解:“这段话有什么深意吗?”
“两天前垟曲下了一场大暴雨,乾河涨水了,我救了一个落水的小男孩。我之所以没有被水冲走,是因为……”陆江申有些哽咽。
南月接了下去:“是因为你抓住了岸边伸出的树枝,那棵树恰好就是一棵泡桐树?”
“嗯。”
电话两头均是一阵沉默。
陆江申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个小男孩你应该认识,他妈妈是你的高中同学,叫于媛媛。”
南月差点没抓稳手机,她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发颤。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按下免提:“你怎么知道我和于媛媛是高中同学?”
“之前就在袁姐餐厅见过几次,不熟,她和袁姐的侄女袁敏是朋友。事情发生后,她带着儿子来感谢我。康哥跟她说,我是你前男友。”
南月很无语,这个康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有点小烦躁,换了个话题:“话说陆江申,你现在谈着几个女朋友?”
陆江申:“……”
“我觉得像你这么魅力无边的人,谈一个有点不现实。怎么着也得同时谈三四个吧?”
“没……就两个。”
“渣男!”南月挂了电话。还“就两个”?两个很少?果然是狗改不了那什么!
韩榷周已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恰好听到了最后几句对话。见南月一脸嫌弃,他好整以暇地在一旁边擦头发边偷笑。
南月很不服气:“有什么好笑的,谁年轻的时候没瞎过,我就不信你没有!”
“我以为陆江申在你这里碰几次软钉子就学乖了呢,没想到他还找你?”
“他没找我,是我给他打的电话。”南月秒变严肃,“他刚才跟我说了个事。”
二人就陆江申电话里说的,认真交流了一番。
韩榷周听完,马上放下毛巾,从书房拿了纸笔出来。他画了一个圈,在里面写了“下雨天”三个字,然后往下画了个箭头,与箭头平行的地方写了“邮轮”,箭头下面写了“过去”。又往上画了个箭头,箭头平行处写了“去世前”,箭头上面写了“未来”。
南月问他:“你也觉得,陆江申妈妈的那个梦不是巧合?”
“我从来都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陆江申妈妈既然能在梦境中回到过去,为什么没可能去到未来呢?”韩榷周指着他画的圈,“假如说下雨是她梦中穿梭时空的必要条件,那么邮轮就是她回到过去的条件,她和丈夫最甜蜜的回忆或许就发生在那艘邮轮上。”
“她临死前去到未来呢?又怎么说?”
“不知道,或许只是为了为了救下儿子的命吧。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永远都是最赤诚的,无条件的。”
“可你有没有发现,陆江申妈妈临死前的那个梦是不成立的,她妈妈2013年就去世了。她梦中的那个未来不是原先的未来,是改变了之后的。”
假如没有那块陨石,韩榷周就不会回到2016年,南月更不会在2016年阴差阳错改变于媛媛的命运。于媛媛原本在2019年就死了,她没机会在2021年带儿子回垟曲探望袁敏,她儿子也不会在暴雨天掉进乾河……
韩榷周抬起眼睑,轻声说:“万一,那就是原本的未来呢?”
“什么意思?”
“现在的局面可能是事情原本该有的样子。我们在时空中穿梭,阴差阳错做的那些事不是改变了未来,而是让一切回到了正轨。陆江申妈妈梦见的才是正确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