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5日的京州市，白日里是个大晴天，到了晚上，月光几乎无任何遮挡，明亮、柔和、美得叫人沉醉。
夜晚的天文台格外安静。韩榷周和邱繁素，周文博都聚集在他的办公室内。确切地说，在2016年的现在，这里还没成为他的办公室。
韩榷周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半。顺利的话，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可能随时会从这里消失。
是时候告别了。他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了。即便多年后回想起这次时空旅行，他们也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他故作轻松，问邱繁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如果没有，那就正式道个别吧。”
邱繁素眼睛酸涩：“五年前的你，和五年后的你像吗？”
“应该不太像吧，人都是会变的。”韩榷周笑笑，“不过我说了不算。”
“你说了都不算的话，那谁说了算？”
“五年后的你。”
五年后的她？邱繁素顿时说不出话了。其实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她没考虑过，五年后的她跟现在像不像，她说了也不算。她如何能判断，那时候的她是否跟现在的想法一样呢。
周文博适时打断他们：“繁素，或许我有必要提醒你们。就算五年后的韩榷周顺利回来，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们也不能再见面了。”
“我知道。我只是……”
她只是舍不得。舍不得韩榷周离开，舍不得跟韩榷周朝夕相处的日子。
她很想给韩榷周一个拥抱，哪怕只是作为告别。可是她不敢，从月亮出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能有任何肢体接触了。不然她很有可能再次被他带回2021年，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做了，功亏一篑。
“没事的繁素，很快我们就会见面的。”
韩榷周走到窗边。办公室没有开灯，月光从他们预想中的角度透进来，明亮而柔和，室内的人影清晰可见。2021年的这一刻，应该也是个好天气吧。
他回头对邱繁素说：“你看外面的月亮。”
邱繁素抬头，望向窗外。
“今晚的月色……”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邱繁素错愕。周文博也怔住了。几乎就在0.1秒之内，韩榷周消失在月光中，消失在他们面前。听他们都很清楚发生了什么：韩榷周回去了。
邱繁素再也绷不住，眼泪汹涌而出。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怎么不开灯？”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然后是轻微的啪的一声，办公室亮如白昼。
邱繁素和周文博双双回头。韩榷周就站在那儿，身姿挺拔，一如往昔，仿佛刚才他并没有离开，只从窗边瞬间移动到了门口。但他们都知道，他是“他”，却又不是“他”。
周文博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他走过去，拍了拍韩榷周的肩膀：“总算回来了。”
“师哥，这阵子辛苦你了，一直在为我忙碌。”
“跟我还说客气话呢？去了趟2021年，变得不像你了。”
韩榷周笑笑。然后他回头，目光落在邱繁素身上。
从韩榷周出现的那一刻起，邱繁素像樽雕像一样，忘了怎么说话。她一直在打量这个韩榷周，五年前的他跟五年后的他长得一样，但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2016年的他更年轻，更青涩，少了几分沉稳却多了几分朝气。
原来五年的他是这个样子的啊。她忽然笑了，笑的同时，她眼中有温柔的液体滑落。
韩榷周也笑了：“你好，2016年的邱繁素。”
“你好，2016年的韩榷周。”邱繁素嗓子痒痒的，说话声音有些干涩：“初次相见，但未来可能要经常麻烦你了。”
“或许是互相麻烦吧。”
邱繁素点头，眼泪继续往外冒。她别过头，伸手擦掉了泪水：“是，互相麻烦。”
“回来之前我一直在想，五年前的你会是什么样子。”
“让你失望了吗？”
韩榷周摇头：“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五年前的邱繁素有些稚嫩，脸上还有些没有褪去的婴儿肥。而且跟已然是成功人士的南月相比，这个邱繁素眼神中里少了一些东西，是那种没历经社会锤炼的单纯。确实不太一样，但又跟他想象的一样。
他们仿佛心有灵犀般，再次相视一笑。
他大步向她走去，拿起她的手，将一样东西放在她的手心。她低头一看，是一张电影票的票根。
“他应该跟你提过吧，这才是我们本该遇见的时间和地点。你收好它，2018年10月17日去这个电影院，看这场电影。”
邱繁素端详着手中的电影票，那场电影的名字叫做《那就去梦里相遇吧》。
“好应景的名字。”她说，“今晚出了这扇门，我们是不是不能再见面了？”
“不仅不能见面，也不能再联系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听了却非常失落。
“但是繁素，没关系，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
“我知道，你刚才说过了。2021年的你离开之前跟我说了同样的话。现在是2016年12月15日，离2018年10月17日还有不到两年时间。”她扬了扬手里的电影票根，眼神坚定：“等到了这一天，我一定准时赴约。你也一定要来啊，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们谁有空就送我回家吧。”邱繁素故作坚强，“我的生活也该回到正轨了。”
半小时后，韩榷周和周文博一起把邱繁素送回了她父母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