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攘围观人们的眼中,那就成了县里人求贤若渴,他们柳沟的林知青不为所动。
他们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有人小声道:“不去才好,林知青留在我们这,咱们柳沟的娃娃以后还有学校上…”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反驳:“就你会想!去县里上班,那是什么机会?换成你你舍得放弃?小林知青平时这么照顾你弟弟妹妹,你就尽会替自个想了?不想想人家前途?”
被训斥的青年嘿嘿一笑,挠头:“嘿,我有这本事,去县里这种好事也轮不到我想嘛……”
“……”
外面喧嚣,严高此刻头脑中的风暴喧嚣比外面更甚,这套意外似从天而降的笔记,让他陷入一种狂热状态。
严高打包票,让这位知青跟他一起去县里,工作待遇好商量,只要她能同意,让他把笔记带走去复印。
然而,对面女孩子面色从头至尾都是平静的,一点也不受他的激动情绪影响。
难道……她不愿意?
严高心脏沉了下,嘴唇动了动,立刻想出了一大筐大道理试图说服对方。
诸如,让她讲奉献,让她看到影响了整整一届学生的命运,是多么有分量、有意义的事!
一大箩筐话,还没来得及脱口,对面的年轻女知青轻笑:
“我整理的教案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其他资料和模拟习题,我都可以拿出来,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带着我们柳沟学校突击班的全部成员一起走。”林向晚走到门口,招呼挤在外面的人们,让突击班的学生们进屋。
然后,领到严高面前,逐一介绍,提出要求:“带上他们,并且,给他们高中学籍,如果他们今年高考没达标,让他们能以高中生身份,继续参加明年的高考。”
“这…”
严高刚刚暗示过她,如果她同意跟着去县中,至少可以解决个代课岗位,若是干上几年,以后也未必没可能转为正式老师。
本以为她的要是会围绕着这个,却不曾想,她提出了让这里的学生们一起走,还明确要解决高中学籍,这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来之前,校领导许诺开出的引进条件里面,也没人想过这方面……严高为难:“这,有点难办,这么多人呢,也不是一两个……再说了,有没有学籍,也并不影响报名高考啊,你们没看见今年高考报名规则?不限身份,是不是高中生并不影响。”
林向晚:“今年不影响,不代表以后也不影响。”
严高踌躇:“这……我定不了,得回去和校领导商量…”
“那行,您和他们说,教职岗位我不要,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就是带着他们一起。”林向晚浅笑着,声线柔和,却也无比坚定。
她眼中有种亮光,让严高颇为动容,他用力点了点头:“好吧,我尽量给你争取。”
话音刚落,围观的孩子们立刻爆发出欢呼声。
严高视线从他们脸上逐一略过,不觉间竟也被感染了一份希望爆棚的干劲,最后,他视线停在人群最前面、鼓掌叫好最为起劲儿的矮个子小孩身上,心底陡然冒出一种不妙的预感,带着几分不确定问道:
“他,不会也在你说的范围内吧?”
“在。”
林向晚点点头。
严高瞬间瞪眼:“别人就算了,他才几岁?有十岁吗?这、这能上高中???”
林向晚还没说话,小豆子挺了挺胸脯,抢道:“我十三了!”
“……”
严高一口气就差点提不上来,他家儿子也十三岁,还在念小学!要等明年,才能上得了初中。
“这不成,他要考不上,明年落不了高中学籍,这年龄也太小了,达不到我们录取标准,就算我回去和领导说,也不行的。”
林向晚揽过小豆子,拍了拍他肩膀,微笑:“这您放心,他肯定考得上。”
小豆子也跟着点头:“对,题目我都会。”
严高不信,当场就出题考问。
果然,小豆子对答如流,脑速极快,且准确率超高。
严高:“……”
他甩甩头,今天遇到的事太过魔幻了。
林向晚淡笑着,让陆砚招待这位城里来的严老师,待天一亮,吃过早饭,便送他下山去。
等人一走,柳沟炸开锅。
“哦唷!不得了!太阳打西边出来喽!咱柳沟居然有了这么多高中生!!!”
“是啊,没听那城里来的老师说么,他们还要考大学,这要万一考上了,可不就是山沟里飞出金凤凰喽!!”
“这能有人考上么,怕不是瞎说吧?”
“嘿!就算考不上,他们这批娃娃不也是高中生了么,拿了文凭,说不准还能当上公社干部哩!”
“这可真是天大好事,都让他们摊上了!”
……
柳沟乡亲们多少年没这么激动地凑一块了,家里有孩子在突击班的,纷纷脸上乐开花。
没上学的人们,则面露羡慕、嫉妒,纷纷打听着要赶紧报名,把自家儿子给送学校去。
最为明显的,还是退了学的那批人,特别是崔永贵的亲戚朋友,此刻,光是想想自家错失了什么,就后悔得眼珠子红得滴血。
崔永贵很识相。
已连续几天,躲在家中称病,连出门都不敢了。
在一片狂欢声中,有人嗤之以鼻。
方远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很不能接受,山里这群土娃娃没正经上几天学,竟也要成为像他一样的高中生。
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