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你只不过是传个消息而已。” 说完,他步入电梯,满眼快意地盯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常骁。 “你不是过来解约的,你是来向宋总提起我的!”常骁反应过来,脸上忿恐交错,“是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陈鸣按下电梯按钮,目光意味深长:“别着急嘛,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轿厢门匀速闭合,常骁那张惊恐迷茫的脸仿佛还近在眼前。 陈鸣情不自禁地又笑起来,险些笑疼了肚子,下到车库,他掏出手机,从通话记录里拨了一串电话号码。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两秒,被对面迅速接起:“陈先生好,请问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吗?” “非常顺利。”陈鸣道,“我按照陆先生的要求,把消息全部透露出去了,说辞也是一字未动,宋相普那边没有怀疑。刚才下楼时,我正好撞见了常骁,相信他未来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吧。” 说到这里,他又畅快地笑了两声。 “好的,辛苦您了。”听筒那端的女声优雅动听。 “那个,特助小姐。”陈鸣犹豫着询问,“陆先生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请问我的合约……” “您请放心,稍后会有律师团队和您联系,我们承诺,12月前定会让您顺利解约。”特助耐心回应。 “谢谢,”陈鸣张了张嘴,只会重复,“……谢谢。” 特助:“您客气了陈先生,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通话结束,陈鸣扶着方向盘久久出神,他脚底下轻飘飘的,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片刻后,他重新抓起手机,登陆自己多年未敢启用的微博账号,转发《执行者》官微的最新微博,郑重编辑道:[欢迎秋迟回家,恭喜演员归队!期待《执行者》带来的精彩故事!] 按下发送,陈鸣的拇指抚过海报上沈秋迟的剪影,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这丝羡慕没持续两秒,掌心的手机接连震动,弹出叮咚的提示音。 [啊啊啊啊鸣子哥你终于记起账号密码了吗!!万岁万岁万岁!!!] [呜呜呜奶奶你粉的爱豆更新微博了!!!] [解约的事有进展了吗?狗公司雪藏你那么久,迟早会遭报应的!] [哥哥别放弃!未来路还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隐忍了这么多年,陈鸣第一次忍不住哭了出来。 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个姓夏的小孩,他们一定都会安稳走好未来剩下的路吧。 城中村后街的小杂货铺里,夏星燃刚把脚从门槛外提进去,下一秒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正埋头串珠的一老一少闻声抬头,齐齐看他。 如果把房子比作成人,这一定是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家了。 一所小院连接前后两间平房老屋,因为临街,前面的门房被简单改成了小铺子,二手淘来的钢制货架靠在斑驳老墙前,上头的生活货品码得齐整,就像整间铺子给人的第一印象,空间紧凑却格外干净。 “下个月就立冬了,你还穿得这么少,赶紧去后头换件厚点的外套。”说话的老者发须花白,身体像空瘪的右腿裤,轻薄薄的。 装着各色彩珠的藤条扁筐稳稳搁在他左腿上,两只青筋嶙峋的枯手捏针捻线,几个翻飞,鲜亮美观的珠串子便从他手腕流出,滑进椅脚旁的纸盒子里。 “哥才不会去换呢。”纸盒旁边的矮圆凳上,清秀单薄的小男孩帮忙理着串珠用的金线,说起话来浑然没有十岁小孩该有的稚气,小大人似的表情静肃,“感冒前他哪舍得多添衣服,那不得全留到过冬的时候穿。” 夏星燃听乐了,上前捏住夏知理的腮帮:“又想拿话激我呢,小屁孩,好好干你的活吧。” 话音刚落,这一串珠子打好了结,尾巴圆溜溜地滚进了纸盒。 夏知理扭脸挣开他的手,熟练地用胶带浅浅封口,用记号笔在顶上写:记件300,159块。 在粗黑笔迹的对比下,那只手如同用白卡纸剪出来的,手背上的针眼快愈合了,好似沁进纸里的蓝钢笔水。 夏星燃移开眼:“一件提成只给五毛三了?上周不还一块多的吗?” “货价跌了。”说话间,夏国安又打了半串珠子,“回头我去学学钩针,听说现在毛线编织的小玩意销路广,我想试试。” 夏星燃皱眉:“没必要,那玩意费眼,还嫌你的眼不够花吗?” 他摘下肩头的背包,拉开包链,抽出个牛皮文件袋,递给夏国安:“来,老爷子,拆开瞧瞧。” 文件袋里是一份小有厚度的演员聘用合同书,纸页被胶装得相当齐整,封面盖着一个明晃晃的圆形公章,其正式程度显而易见。 “这……”夏国安启开封舌,不由愣了,“这又是签的什么合同?” “之前我不是参加了一场试镜么,复试后导演觉得我挺合适,今天叫我过去,把我签下了。”夏星燃顺手把包放到收银桌了。 “你今早出门是为的这事?你也不跟我商量一声!”夏国安有点急了,“上个月也是不打招呼跑去拍什么网剧,结果呢?剧组垮台了,课也没去上,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