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些时间给陛下与王爷父子叙情罢。”
“那王妃不如到隔壁稍作休息,喝口热茶,若王爷出来了奴才便来叫您。”王贵道。
娄穆清思虑了番,在这处傻站着也没什么意思,便应道,“也好。”
王贵招了下手,就近的宫女便走了上来,领了伺候的差事又安静地退下准备了。
“王妃,这边。”
王贵抬了手,将娄穆清引着朝隔壁房间走。他出于习惯边走边四处暗自打量着,在触及楼梯的一处时顿了下脚步。
“是太子。”
娄穆清循声也停了脚步,一偏头便瞧见了面如土色的淳于佑。
淳于佑也看见了她,加快脚步迎了上来。他昨儿一夜未睡,连琉璃阁都未走出一步,方才送淳于绥安置后又匆匆回来,未曾停息半分。
“你来了。”淳于佑的声音嘶哑,却透着强力。
“太子殿下。”娄穆清俯身行了个随礼,“节哀。”
淳于佑仍穿着昨夜那身暗金蟒服,头上的金冠耀眼,即使他眼下青黑一片,面色蜡黄,他也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气势凌人的太子。
“为何不进去?”
“陛下与瑞王殿下正在里头说话,我不便打扰,便想着先到隔间等着。”
“那本宫同你过去,王贵在这儿候着,以免父皇找不着人。”
王贵:“是。”
淳于佑自懂事以来便时时刻刻活在害怕失去长姐的担忧恐惧之中,如今噩梦骤然成为现实,他却发现自己连一滴痛苦的泪都流不下来。
那种窒息般的痛苦将他层层笼罩,他却在这种溺毙中越发的清醒。
淳于佑早已咬死了淳于承,等什么证据都是虚的,况且三司能查出个所以然才真是有鬼。
黄泉路上孤单,他得尽快给皇姐找个伴。
“淳于承做了什么?”
娄穆清刚踏进房间,淳于佑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有破绽。”她早料到淳于佑跟过来的用意,作回忆状道,“一路我都与瑞王呆在一处,不见他有何反常。晚宴之中,宫女的手脚都干净利落,着实瞧不出纰漏。”
淳于佑眸色暗沉,“有光便有影,动作了怎会不留下痕迹?”
他没说明,但娄穆清知道太子正在怀疑自己。
“那汤是我亲手盛的。”娄穆清直接道,“旁人只能是在之前做的手脚。”
淳于佑的眼睛眯了下,探究又危险。
“那汤我是先喝了,公主才喝的。”娄穆清不为所动,依旧不疾不徐地说道,“汤碗上皆有毒药,可勺子上却没有,太子不觉得奇怪吗?”
“若公主也用了勺子,下毒之人岂不是竹篮打水?”娄穆清未等淳于佑的回答,接着说道,“此人一定极为熟悉公主的饮食习惯,早已判断出公主不会用勺子,才会在两个碗上都淬毒。”
“可勺子上也涂上不是更万无一失吗?”淳于佑眼神锐利。
娄穆清闻言秀眉微皱,似乎也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对啊,为何?”她对上淳于佑的眼,清水般澄净的眼浮上了疑惑。
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无辜透亮的眼神!
淳于佑有些烦躁了,在晚宴上对淳于承说得话不完全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是他确实疑惑为何勺子偏偏没有毒。
“或许……”
沉默许久后,娄穆清缓缓开口道,“或许勺子没有碗那么方便。”
“若是那毒是在凶手的手上,大庭广众之下想要触碰勺子比拿碗要难得多。”
娄穆清本因为困惑的眼迸发出一丝光亮,“不然,没道理放弃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
“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
淳于佑看着她的五官因为这番推论而灵动了起来,原本无波的脸色也有了神采,是解了个密般的豁然开朗。
他对娄穆清本就心存疑虑,如今坏事又接二连三,即使娄穆清表现得再坦荡,淳于佑也不敢轻信。
“也许罢。”
太子点了下头,未再多言。
算了,如今他也不想再去追究娄穆清是忠是假,先除了淳于承才是要事。
至于娄穆清……若她真对自己虚与委蛇,投了瑞王的营,秋后算账也不迟。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娄穆清倒也不怕,就这般站着与淳于佑对视,安静的等他开口。
“太子、王妃。”
宫女沏了茶过来,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了,只轻声请了安。
淳于佑瞥了宫女一眼,转身揭开了茶壶盖子,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
是他不喜的花茶。
“倒了,重沏。”
淳于佑将茶盖盖回的声音不大,力气却不小,宫女双手端着托盘亦是往下沉了沉,差一点没稳住。
她不敢顶撞太子,可这花茶又是王妃亲口吩咐的,只好颤颤巍巍地看向娄穆清,不知该如何是好。
淳于佑当然注意到了宫女的眼神,“怎么?皇嫂喜好这茶?”
太子不喜花茶,作为东宫掌事的娄穆清何尝不知道,只是淳于佑绝不是为了一壶他不喜的茶而闹这一出。
娄穆清:“换成清茶吧。”
“是。”宫女立即退了下去。
花茶浓郁,淳于佑只掀开了盖子一会儿,袖口便沾染了味道。他不耐地抖了抖袖子,说:“皇嫂可别忘记你我的约定,得把人盯好了,给皇姐报仇才是。”
这个“人”说得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