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看着他,舒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这辈子能遇上葛颂言这样的好人,值了。
“走吧,”她对葛颂言道,“你放心,我才不会为皮囊所迷惑。”
“嗯。”他的脸色终是缓和了些。
*
与霁远酒楼的气派堂皇不同,沉香馆精巧雅致,入门是一扇薄如蝉翼的丝质屏风,映着内里的惊鸿鬓影,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王秋一个小女郎都觉得心驰神往。
绕过屏风便是大堂,舞姬莹白的手臂缠着自房梁垂下的绸缎,赤足点地便轻盈地飞旋起来,蹁跹似蝶。
一片叫好声中走出一位满身脂粉味的堂倌,熟稔地招呼赵离:“赵郎君来了!”
赵离自在地像是回了自己府上:“今日来是要办正经事。”
“哦?”堂倌疑惑,“盈盈和蓁蓁都在,不知您是找哪位办正经事?”
“找谁?”赵离回身问道。
“月兮。”葛颂言答。
“还有呢?”堂倌伸长了脖子。
“就月兮。”葛颂言不耐烦。
“只她一人?”堂倌惊惶万状,眼神在三人之间百转千回,“服侍您三位?”
“是啊!”赵离催道,“快点把人带到我的雅间来。”
“这……”堂倌面上尴尬,把目光瞄准了看上去最好说话的王秋:“女郎,我们这里还有不少俊俏小倌,要不……”
显然是误会了啊!
不过王秋觉得有趣,也不解释,戏谑道:“无需旁人,你只要告诉月兮是玄郎找她,她会来的。”
……
赵离长包的雅间在二楼,推开门扑面一阵馥郁的异香,混合着药草味,几乎要将人香晕过去。
葛颂言开了窗,人就站在窗边不挪位置了,呼了好几口气后转身告诫赵离:“这屋里熏了迷情香,闻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是吗?”赵离惊异,“盈盈和蓁蓁可是跟我说闻多了对我的身体才好呢!”
他还想说什么,瞥见王秋,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面向葛颂言:“别当着她说这些。”
“有什么不能当我说的?”王秋瞪他。
“你知道个屁!”赵离懒得废话。
“叫人倒些水来,”葛颂言道,“药量不大,多喝点水即可。”
“来这儿的人谁喝水啊!丢脸!”赵离不情愿。
葛颂言冷笑:“我是帮你,免得你以后丟更大的脸。”
赵离讪讪退出雅间,跑得比平时都快。
葛颂言将自己出诊时用的面纱拿给王秋:“戴上吧。”
王秋接过,闻到上面的苏合香,霎时间头脑清醒不少。
只是屋里没有镜子,她只能凭感觉将面纱上的挂钩别在两鬓的发间。
不多时,赵离一脚踢开了雅间的门:“水来了!”
堂倌从他身后绕出来,将一壶水摆在桌上,赔笑道:“月兮很快就来,赵郎君,真的无需要我喊盈盈和蓁蓁过来服侍?”
“不必,”赵离摆手,“你下去吧!我们在这等着那个月兮!”
堂倌得罪不起他,只能退下。
门一关,赵离牛饮几杯水,随后才注意到王秋戴上了面纱。
“你这什么玩意儿,”他伸手就摘掉了她右侧鬓边的挂钩,“戴歪了,都歪到我九叔伯的矿上去了。”
王秋抄起桌上的空杯就与他打起来。
最后是葛颂言看不下去,一把将她拦住,按坐在自己身侧,人才老实了些。
三人没等太久,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来人正是月兮。
她正值碧玉之年,眉目清秀,粉面含春,衣裳遮不住半个身子,肌如白雪,肩若削成,叫人移不开眼。
赵离惊叹出声:“沉香馆还藏着这样的绝色……”
月兮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她款款落座,视线扫过几人,开门见山道:“你们想问的,我或许知晓一二。”
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只是报上了玄郎之名,她就知道要问什么了?
“你说说看。”王秋来了兴趣。
“你们可是为萧若与而来?”
“你怎么猜到的?”王秋立刻沉不住气了。
月兮看向葛颂言:“这位是葛医师吧?先前曾医好过我们沉香馆的舞姬。您医术高明,医风清廉,月兮钦佩不已。听闻您将与萧若与喜结连理,不难猜到是为她的事而来。”
她看葛颂言的目光太勾人,王秋很不舒服。
她挡在他面前,问:“那你再猜,我们为何事而来?”
月兮难掩心伤:“方斯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