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闹剧不需多久便传扬出去,瑞王府的内官听闻一切怕出什么事,忙派人到城中各处寻自家几位公子。
府兵被瑞王带走多数,剩余几十人便全被派了出去。
瑞王长子秦禧倒好找,他素来就爱躲在南巷外宅找俊逸的小郎君厮混,府兵到时那人正起兴致将人压在条案上。破门声正巧打断一切,秦禧涨红着脸撇过头,怒道:“谁这么不长眼?都给我滚。”
“禧公子恕罪,府中出事,徐内官派我等前来请公子回府。”
一听这话秦禧也不敢耽搁,抬脚踹开身下衣裳破碎的人,拎着自己袍服套在身上,慌慌张张便往外赶,“走,赶快回府。”
这厢寻着了秦禧,另在城东湘竹林亦寻着了秦祥。秦祥虽为嫡子却并非长子,他年岁次于秦禧,仗着自己嫡出的身份瞧不上其他几个兄弟,寻常都是同官宦人家的嫡公子在一处吟诗作赋,附庸风雅。
那湘竹林是一地名,亦确有半亩竹,儒士白衣常居于此谈古论今,当然一切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的勾当可不止这些。
秦禧与秦祥几乎是同时动身,迅疾赶回瑞王府,南巷到底近些,秦禧早一步到达,整理衣袍候在府门前。秦祥却有些不走运,御马奔回正撞上瑞王车驾,还不等他们行礼问安,瑞王阴沉着脸下了车辇。
他甫一抬眼瞧见秦祥的马便知道这是在外头胡闹刚赶回来,是以毫无王族气度地双手抵腰,就地怒骂起来,“胡作非为,半点正事不会干,怎么生了你这个蠢货,日后……”
这厢还未骂完,三子禄与四子祈两兄弟正哼哧哼哧地从大道上奔回。眼见自家父王的怒火将要蔓延而来,素来睿智的秦祈从怀里掏出一卷书简,奉送至瑞王面前。
“父王,儿同兄长听闻市肆有贼人出没,特入咸京衙门要来案宗。陛下开放市肆不久便有此事出现,不知战家姑奶奶该如何处置?”
秦祈面上高深莫测,秦禄只管一脸自豪的看着自家弟弟,两人挺背立在瑞王面前,显得秦禧与秦祥二人更为滑稽窝囊。
瑞王阴沉的面容在接过竹简时遽然换作浅薄的笑颜。
陛下此前力排众议开放市肆,众人规劝不成,双方各退一步将市肆按日子开放,五日一集,平素仍在市肆买卖。而今陛下刚走便生变故,他倒要看看战星云要如何处置,是驳了陛下,还是任由小贼“泛滥”?
“祈此事做的好,只是三两贼人的案子交不到监国亲王手上去,我们或可添把火,你可明白?”
秦祈叠手一拜,“儿明白,自当为父王分忧。”
“你们俩。”瑞王伸手点了点秦禧和秦祥,“好生学着。”
秦禄与秦祈一左一右跟随瑞王入府而去,秦禧幸灾乐祸觑了一眼秦祥亦后一步离开。
府门前独留恼羞成怒的秦祥扬着马鞭抽打马卒泄愤,“混账东西,也不知快些将马牵走……混账,该死……”
那布衣小卒蜷在地上任凭鞭笞,半分痛吟也无,像是挨惯了打的。
瑞王府一通热闹虽无人敢明目张胆地看,但该收到消息的地方却一处没少,只是到底在一片阔地上,父子几个说了些什么便无从得知。这也是秦祈精明所在,故意选在此地说这事,让旁人自去揣度。
这头战英带兵先行返回王府,行至途中便偶然知晓此事,他无需费心琢磨出那一窝子的谋划,但得记着将这事上报。自尊亲王府校场点兵后让亲卫将军士带回北郊大营,此后战英还需到寝殿去帮自家殿下取两套换洗的衣裳。
前几日有意懈怠,政事堆积如山,今晨一切暂且安定下来,主子定是得歇在宫中。
他疾步到寝殿寻到青梧将这事交托给她,自己有意借机回寝房换身寻常衣袍。
青梧管着战星云日常起居,自然责无旁贷,接下活催着战英赶紧去,自己带了两个侍婢入了殿去。
战星云离开后寝殿便闭上门窗,此时里头有些昏暗。青梧不经意脚上便碰着一团什么软乎东西,很是惊了一下,定下心神近前一瞧竟是还沉睡着的徐安。
她双手压在心口顺了顺,哎呀,自己竟将此人给忘了,平白被吓一遭。
今晨殿下离开这位便在睡,半日过去还未醒?莫不是有什么不好?
青梧不知徐安在战星云眼中算个什么,但即便只是个玩意儿那也是她家殿下的东西,可不能损坏。她如此想,招手让身边的侍婢推开窗,日光一刹那涌入,正好足够看清脚边的人。
徐安白着一张脸,额上满是晶莹的汗珠,那唇干裂毫无血色,双手仍被绑着,拳头涨红,腕上一片血痕。
不好。
青梧暗叹一声,蹲身将素白的手搭在徐安额前,触之果真滚烫。
“你给他松绑。”她转过头,看向另一个矮小些的侍婢,“你去告知战侍官,让他寻医士。”
“是。”
徐安虽是不好,但到底是战星云的事更紧要些,青梧也不耽搁,先去床侧柜中收拾衣物。
不久战英带了医士来,还来不及说什么青梧直直将包袱奉于他,“你先去送衣袍,将此事禀报殿下,我在此看着,总不会叫他死了。”
“也好。我这就去!”
……
章台宫后正殿,战星云正埋头在一堆竹简中,手上笔墨不歇,整座宫殿愁云惨淡。
穆融帮不上什么忙,他自知只是殿下掩人耳目所用,不敢去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物什,何况还有御前内官在场,他不敢逾越,只跪坐在一侧替战星云轻轻打扇。
朗观则是在另一侧近身伺候,替战星云将批阅后的竹简分门别类的堆放齐整留待下发。
手上这卷看过,大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