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徐安与店家一道端着吃食敲开门,浓郁的酒菜香味随即笼罩整间屋舍。
孙长盛的肚子适时响起,“咕嘟”一声,他压着肚腹揉了揉,傻笑着撑起身,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食案左侧,“一天没进食,饿了。”
酒菜一一摆上桌,店家闭门离开,战星云盯着傻愣愣跪在门边的徐安,拽了一把孙长盛,“饿了?”
不明所以的孙长盛急急收回伸向食案的手,委屈地点点头。
战星云不动声色,捏着筷子,只一个劲儿盯着徐安瞧。
如此僵持良久,孙长盛灵光一现,试探道:“殿下,这在外头也没那么多规矩,不如让小郎君一道喝两杯?”
这话一出屋内顿时有了几分暖意,孙长盛随即抚了抚心口,哎呀,他总算猜对了殿下的心思。
“也好。”战星云淡淡开口,倒满一杯酒水。
徐安闻声膝行至战星云身边叩头拜过,小心翼翼地坐在她右手边。
终于如意,战星云也不再为难孙长盛,率先动了筷,而后孙长盛便等不及,风卷残云般让食案上各色菜碟隐隐见了底。
战星云瞥见徐安诧异地张着嘴僵在一旁,显然是还未来得及夹菜,于是就近端了一碟递到徐安手边,“你可得快些吃,孙将军是行伍出身,吃起东西来没章法。”
被如此一说,孙长盛讪讪地放缓夹菜的手,转而端过酒杯置于胸前,“属下敬殿下一杯。”
战星云举杯与之一碰,仰头饮尽,酒渍贴在唇边,微微泛光。
转头孙长盛又添了一杯敬了徐安,“老孙我是粗人,小郎君莫怪。”
“哪里哪里,奴身份低微能同将军一桌而食已是荣幸。”徐安显然是没喝过酒,学着模样灌了一整杯入口,随即呛得满面通红,眼泛泪光,手里紧紧攥着衣袖像是被人欺负很了。
战星云就近替他拍了拍背,“你啊,没喝过便少喝些。”
平复一阵,徐安告罪道:“扰了殿下兴致,奴该死。”
“无碍。”战星云又端了两碟菜送到徐安面前,“多练练,身为男子总要会喝几杯的。”
“是。”
也不知是徐安听进了这话还是如何,此后他连连喝下好几杯,人眼瞧着就有了醉意,面绯红,眼迷离,斜着身子靠在食案上,背脊抵上战星云的手臂,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醉话。
孙长盛本就是好酒之人,有人愿意喝便逮着不放,战星云先是旁观,后来竟被他三言两语拉下水,跟着喝了不少。
夜色已深,屋中灯影晃晃,孙长盛与徐安东倒西歪睡在食案四周。
战星云到底饮得少,起身唤来店家将孙长盛扶上榻,又一齐将徐安送到了旁侧的屋子。
“夫人,可要帮你家夫君换身衣物,我瞧他身上都被酒水浸湿了。”店家不知二人身份,斟酌半晌开口问道。
这人衣袍的料子比之那女子要差上许多,按说不该是夫妻,但今日二人同进同出,方才又让将人扶上榻,应当是不会有错。他如是想。
“夫人?”战星云立在一旁,复述店家的称呼展颜一笑,颇为愉悦,“不必换了,多谢。”
“夫人先忙,若有事再唤人即可。”老店家和蔼地笑着,识趣地快步离开。
屋中彻底静谧,战星云顺势坐在榻边,指尖撩开徐安额前凌乱的发,再从额头顺着鼻骨滑过,走过唇瓣停在胸前,缓缓抬手解开徐安的衣袍的系带。
而后将人扶起,褪去上衣,右侧肩胛骨处的烙印明晃晃映入战星云眼帘。
她已不及方才清醒,可还是真真切切听到了徐安嘴里溢出些酒后的真言来。
那话入耳战星云顿了顿,继而俯身,面庞靠近徐安脖颈,生息喷洒在他耳畔。少年一边说出醉话,她一边收紧手掌,缓缓扼住他的脖颈,渐渐地,徐安憋红了脸再也讲不出醉话来。
或许知道自己正在遭受什么,徐安在醉梦中开始挣扎,双手几番试探握住战星云的手腕,虚虚地使不上力,却也竭力想要挣脱,寻求一线生机。
像是深陷泥淖的垂死挣扎,少年四肢开始抖动抽搐,面上转而变得苍白,战星云便在最后时刻松开手,眼含冷意却弯了唇角。
“啊……”徐安张开嘴发出喑哑的一丝痛呼,紧接着睁开眼,迷醉地看过战星云几息复合了眼,昏昏然睡去。
举起右掌对上榻边的烛火,战星云近乎疯狂地看了许久,而后收回手,取来薄被替徐安盖上,自己趴在徐安手边睡去。
她想杀他,方才那一瞬实实在在想要了结他,想要替他解脱。可于大计而言他实在太过微不足道,她只得利用他,折辱他,以图后事。
战星云半生光明磊落,初学的阴谋阳谋,利用威胁便是从眼前这人开始,一一实施。若结果这人一切都将结束,可一切还不到结束之时……
酒意席卷,二人沉沉睡去。
隔日,徐安被脖颈的疼痛激醒,他手抚着痛处睁开眼,便见战星云绝色的面目近在咫尺。高挺的鼻骨,薄而红的唇,凌厉的眉峰下是紧闭着的双目。
疼痛被遗忘,只剩无尽慌张。
怎么会?她为何会睡在身侧?
“蹭”地坐起,徐安撩开锦被,又见自己赤着身体,更添一层慌乱。
他偷摸裹着薄被避开战星云想要悄悄下榻,谁知战星云却在这时醒来,二人四目相对,小奴隶周身皆泛起了红。
“就脱了上衣,你也不该羞成这般模样啊?”战星云揉了揉眼,转身平躺,目光落在徐安脖颈的青紫处。
徐安只以为战星云在瞧他,紧了紧薄被,迅速跪在榻下,“奴醉酒失仪,请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