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下的柴火星逐渐暗了下去。
似是察觉到了不妥,王阿婆讪笑道,“老身这话问得唐突,阿水姑娘不必理会我这老婆子的胡言乱语。”
沈淼默然,错开的视线落到王阿婆的一双老手上,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她的十指已经不能灵活伸直,枯槁如残枝。
“小灵阿娘是个命苦的。”王阿婆轻叹了口气,“尚不言幼时没了爹娘处境艰难,就连长大嫁作人妇,日子也是难捱。”
王阿婆望着如呼吸一般明灭的火星,絮絮地说着。
“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几十载,可如今我也帮不上她。”王阿婆的眼角骤然滚下一滴泪,“阿水姑娘,你若是能帮着宽慰小灵阿娘两句,我也肯跪着谢你。”
她紧紧握着沈淼的手,一双眼里满是乞求。
王阿婆岂能不知自己亲孙女的品性,向来是体贴内敛,不敢高声语,在夫家受的嗟磨,从不肯在自己面前多提一句。
然是这样,她也不是个糊涂的,孙女的处境也能猜个几分出来。
今日秀梅突然带着小灵来访,颊上还带着伤。王阿婆心如明镜,未敢多言。
见阿水也是个心善之人,爱孙心切,慌里慌张就开口求了人。
沈淼心里一紧,承应下。
“好孩子,好孩子!”王阿婆揩下眼角的泪,尽量维持着在外人前的体面。
谈话的功夫,放置一旁的牛乳已经凝了一层奶皮。
沈淼用筷子轻轻挑去,将备好的米酒汁倒入,搅拌均匀。
“阿婆,家里有没有薄一些的布和细线?”沈淼问道。
薄布和细线?要这个做什么?
王阿婆心中疑惑,却对沈淼要做的东西更好奇了。
问清布块大小,王阿婆很快就拿来了近半尺长宽的方布和一小卷细棉线。
只见沈淼将她拿来的薄布盖在碗面上,然后戳出几个小孔,又用细线将布扎紧。
原这一步骤用的是保鲜膜,可那玩意如今又不可能寻到,只能简单仿制一下了。
只等了一刻钟,沈淼又将碗移到锅中去蒸,这一道程序没那么多讲究,只需掌握好火候就行。
蒸好的牛乳已经慢慢成型,焖了片刻,待温度降了下去,沈淼便将新鲜的乳酪端了出来。
“嘶。”沈淼急急地放下碗,碗口可真烫。
瞧着桌案上的酥酪,洁白丝滑,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精致细腻。
“这种做法,我也是第一次见。”王阿婆心里不由得对沈淼多了几分敬佩。
“以后阿婆也可学着制些甜饮子去卖,保管生意大火。”沈淼笑吟吟道。
她也算是将东市几条街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卖甜食饮品的铺子小摊不少,却真没见到有卖这酥酪的。
这盛京居大不易,若能有个独门秘方,借此生存,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不定,还能发家致富呢。
王阿婆忙摆手,“这怎么使得,万万不可,不可。”
常有言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阿水一个半大的姑娘,生活也是极难,自己怎么能平白受人家这天大的恩惠。
更何况,这种秘方法子,纵是自己不做,也能卖出不少价钱。
“阿婆且学下吧,甜糕饮子一类的方子我知晓的不少,这东西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况且,阿宝常来您这烦扰,就当做是赠您的礼。”沈淼言辞恳切,又将利害关系挑明,着实让人心动。
看王阿婆还在犹豫,沈淼补充道,“若阿婆执意不肯收下,以后我可不许阿宝再来玩了。”
听了这,王阿婆才算是接受了这番好意。
沈淼放下心来,这做酥酪的方法也不是她首创,若是分享出去能帮上别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抬手取碗,沈淼将黄澄澄的块状果肉均匀铺在弹嫩的乳酪上,又淋上一小勺鲜牛乳,才算完成这份美食的最后一步。
未等老少二人一齐迈进里屋,就清晰地听见阿宝和小灵欢闹的笑声。
“王二娘。”沈淼笑着打了个招呼。
她进来的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胡凳上的女人。
淡而婉约的长相,又因为过瘦,显得精神气不足,活像是个长年累月要服汤药的病弱人。
王秀梅闻声,才将视线从两个孩子身上移到沈淼处,脸色骤然苍白。
沈淼只装作没事人一般,神色自然地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好像从未见过女人狼狈的一面。
“哇,阿水姐姐,这是何物?”小灵凑了过来,看着盘里的酥酪,满是惊奇。
“这是豆腐。”阿宝仰着一张小脸,骄傲作答。
瞧他那神气模样,沈淼和王阿婆没忍住地笑出声,就连王秀梅的嘴角也噙着笑。
“不对,这个啊,叫酥酪。”沈淼弯着腰解释。
“什么是酥酪?能吃吗?”小灵又问。
“当然能了。”沈淼端出一碗放到小灵面前,又扣上一只小匙,“呐,这可比甜醪糟还好吃呢。”
“对!我阿姐做的东西,比天上王母娘娘的蟠桃还要美味。”阿宝举着手一顿比划,几句话又逗得人哈哈大笑。
沈淼只想把这孩子的嘴巴捂上,平日在家也没见他说话这么利索。
“比蟠桃还要厉害?”小灵问向阿宝。
“当然!”阿宝重重点头。
“那,阿娘你吃。”小灵两只小手捧着碗举到王秀梅面前,认真道:“小灵想让阿娘和天上的神仙一样,吃完之后一直开开心心,嗯,还要活得长长久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