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疯狂的摩托车赛后,虞娆再没有去过玫瑰酒吧。
手机里那些和着杂音的歌声,也被她删了个干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虞娆望向夕阳,被打散的阳光流淌在天边,四散成了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
桌上手机在不断的震动着,一声又一声,虞娆走过去,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心骤然一沉。
接起电话,赶往李家,路上虞娆望着方向盘上自己不断发抖的手,努力定下了心神。
李舒言自杀了,虽然被及时的救了回来,可她能不能又愿不愿意撑下去,却是个未知数。
刚刚走进医院,虞娆就被早早等在门边的唐蓝蓝抓住,那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红着眼,眼睛几乎哭成了桃子。
“娆娆,舒言姐不吃不喝不说话,连人都不认得了,怎么办呀,怎么办呀!”唐蓝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虞娆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勉强的安慰道:“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舒言姐那么坚强的人,很快就能想开了。”
虽然这样说,可虞娆心里却也没有底。
李舒言深爱的女朋友没了,在她们马上就要结婚的前夕,永远的留在了南极。
她们的故事,虞娆知道一些。
李舒言喜欢的女孩是个摄影师,她们就是在女孩的摄影展上认识的,只是因为工作性质,李舒言常常国内国外两边跑,女孩也经常背着摄像机去各地采风,因此聚少离多。
虞娆曾经不止一次听李舒言提起她们的极光之约,只是最后总是因为各种的原因不能成行,而这一次是她们离那个诺言最近的一次。
为了这一次旅行,李舒言还专门腾出了一整个星期,推了所有的工作,邀请自己和唐蓝蓝也是因为打算让她们来见证她与沈秋的爱情——她打算在南极求婚,然后带沈秋回法国登记结婚。
只可惜沈秋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南极,被找到的时候手里还抱着她心爱的相机,相机里的储存卡里全部都是李舒言喜欢的企鹅照片。
穿过那有些昏暗的走廊,一步一步走到李舒言的病房前,虞娆的心上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出奇的沉重。
见到虞娆,守在门前的中年女人立刻迎了过来:“娆娆,就算阿姨求求你,你去劝劝舒言吧,她这样……会要命的。”
女人努力压着哭腔,可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哽咽着忍不住哭倒在丈夫怀里。
虞娆深吸了一口气:“阿姨,我该怎么做?”
换上另外一种风格的衣裙,虞娆走进了病房。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落在那短发女孩疏离苍白的面庞上,她睁着眼,望着惨白的天花板,眼睛里却是一片空旷。
她在看台之上一掷千金潇洒意气的模样仿佛还在昨天,而眼前的人却仿佛一朵过了花期的花儿一般,迅速的凋败了下去。
“舒言。”虞娆垂下眼帘,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声。
李舒言的眸子动了动,偏头看了过来,毫无神采的眼中闪过一抹微黯的光。
那是一场恰逢其时的旅行,虞娆陪着李舒言去了南极,脱离开她简单而克制的生活,去感受了一段感情被燃烧到极致的温热。
回东城的前一晚,在南极,李舒言第一次哭出声来。
虞娆被她从背后抱住,可在那厚厚的棉衣的隔绝下,她丝毫感受不到属于李舒言的温度。
天边是灿烂的红色极光,光晕染了寂静的夜空,瑰丽梦幻得仿佛一幅应该存在于幻想中的画卷。
李舒言将一枚戒指埋进了雪里,一个人走向了极光的尽头。
那一刻虞娆无比清楚,李舒言从来都是清醒的,也从来不会将任何一个人错认成她的秋秋,她只是不肯接受残忍的现实。
“娆娆,我错了,我不该让她等这样久,在我的太阳落下之前,我该紧紧拥抱住她,哪怕是一起沉入深海也好。”
虞娆安静的望着她的背影,将手腕上那条泛着白雾的小锦鲤紧紧的握在了手心。
在或漫长或短暂的生命里,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更没有人知道失去和不曾拥有哪个更加可怕。
或者,如果要给自己所有的行为一个理由,我想,我乐意,其实就已经足够。
回东城的那天,虞娆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了玫瑰酒吧,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坐在桌边安静的度过这个下午。
偶尔吹来一阵夹杂着粉色花瓣的风,在阳光下那些粉嫩的花瓣自在的起舞,隐约的传来了春意的明媚。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的季节……】
听到那熟悉的播音腔,虞娆下意识的抬头望过去,却见电视上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动物世界》,店主刚刚放学的儿子放下书包,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看得津津有味。
虞娆失笑,摸了摸被阳光晒得微红的小脸,起身走进了那明媚的春光里。
虞娆提早来了酒吧,寄存在周妄那里的那首歌,她还是要来取回去。
吧台里站着的,是那位已经认得她的大叔,见她出现,男人很是殷勤:“虞小姐,之前好像好久都没来了,怎么……今天要喝点什么?”
虞娆微微一笑:“您有什么推荐吗?”
“推荐当然还得是特调,不过里面刚收拾完,那是进去坐,还是在我这里待会儿?”
虞娆灵巧的用脚勾出了凳子,在吧台边坐了下来,腰窝弯成了一个曼妙的弧度:“有点渴了,就先来一杯特调吧!”
“这会儿调酒师还没过来,要不我喊周妄来给你调吧,他爱喝酒,总能倒腾出些新花样,还怪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