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静已经不记得,听完张心的话后,自己是在怎么的心情里挂完点滴的。
等彻底恍过神,林逾静发现自己已经与她一道站在了医院门口。
张心走下路肩去拦出租车,林逾静抬头看着夜空。她甚至短暂地怀疑,是不是几小时前,她挂了点滴睡着了,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可如果真的是梦就好了。
被用力按压的创口贴渗出淡淡的血迹,在惨白的灯光下,林逾静异常清晰地感知到痛觉。
直到坐上出租车,林逾静才缓缓松开左手。想要揭开创口贴,可她的左手在手背上悬停许久,仍未有下一步的动作。
红肿瘙痒的荨麻疹再次发作。
只是这次,隐隐的刺痛在她的心脏表面蔓延。
车子一点点接近学校,那些莫名的情绪始终没有被稀释,反倒越来越厚,凝成一片堵在她的心口。
出租车停在校门口时,已将近九点。
门卫的保安翻来覆去地检查两个女孩的请假条,询问了林逾静和张心的班级姓名,确认再三后才放行。
两个女孩并肩走进学校。
此刻夏夜的校园,灯光幽暗,虫鸣啁啾。一轮新月悬在铅灰色的夜幕,像是被人信手涂在天上,画迹潦草。
高一和高二年级的两节晚自修已经结束,全黑的教学楼也像一只困倦的小兽默然地伏在夜色里。
从医院到现在,两个女孩都没有再说过话。只有两道长长的,沉默的影子,落在校园的长径上。
张心小心翼翼扭头觑一眼的林逾静。
她终于也意识到林逾静的异常,不安地舔了舔上唇。
“静静,今天晚上是不是我在医院的时候话太多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告诉你那些事情,尤其是...许嘉屹喜欢你的事情。”
林逾静不知道如何作答,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张心见状分明还想说什么,一声骤然响起的“林逾静”打断她。
两个女孩都吓地僵在原地。
而林逾静率先辨出许嘉屹的声音,在看到许嘉屹从香樟树下朝自己走来。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急忙回过头,加快步子踏上教学楼的台阶。
张心也来不及多想,跟在林逾静身后。
许嘉屹看着两个女孩的背影,以为林逾静没有认出自己。他小跑着追上去,又喊了一声,“林逾静,是我,许嘉屹。”
语音不及落下,他已经仗着自己身高体长的优势,跑到两个女孩前面,站定,回身。
林逾静被迫停住脚步,她双唇紧抿,下巴埋在胸前,目光只敢落在许嘉屹肩膀上。
夏季校服的袖口有蓝白相间的条纹,蓝色和白色的涤纶纤维相互交织,在林逾静的凝视下不断放大。
张心意识归位,囫囵一句,“静静,我先回寝室了。”
说完,人便往寝室楼跑去。她的脚步声又重又急,走廊上的声感灯应声亮起。
顷刻,灯下只剩下林逾静和许嘉屹。
“我一下课就在这里等你了,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许嘉屹问道。
他的视线移到林逾静垂在身侧的两条小臂上,看到女孩小臂赤-裸的皮肤还是又一片明显的泛红,许嘉屹微微蹙起眉。
而同一时间,那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再度重蹈覆辙,在林逾静身体里汩汩地沸腾起来。
她脑海一片混沌,只有那一句“我一下课我就在这等你了”一下一下反反复复凿在耳畔。
“叶霄说你过敏了,很严重吗?我看你手臂上还是红红的。”
说着,许嘉屹竖着右手的食指,指着林逾静的小臂。
而林逾静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双手向后缩了一下,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向后退了半步。
这个动作太明显了。
许嘉屹尴尬地落回自己的手,“林逾静,我就是...”
可不等他说完,林逾静硬生生截断他的话,“你不用等我。”
许嘉屹像是没有听清,脑子蒙一下。
在他反应的间隙,林逾静已经猛的一个转身,朝寝室楼走。
许嘉屹再次迈步追上去,“林逾静,你急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身后男孩的脚步声逼近,林逾静加快步子,直接跑了起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跑的那么快。呼吸和心跳都变得沉重,在夏夜的风中,止不住地颤抖。
许嘉屹不觉间便放慢了脚步,最后立在夜色中。他望着女孩的背影,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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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天,两人还是会在教室里交流。只不过许嘉屹发现林逾静回答他时,话变得极其简短,“嗯”,“哦”,“好”等单个字成了她的口头禅。
但许嘉屹将这些变化归于荨麻疹的后遗症。
人还生着病,自然是不爱说话的。
而除此之外,林逾静面对许嘉屹的另一个变化,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两人前后座,遇到向上传作业的情况。每次需要她转身从许嘉屹手里接过作业或试卷时,她总是刻意低垂目光落在课桌上,避开与许嘉屹的眼神交流。
而其他时刻,林逾静每每想起张心的话都会心烦意乱。那些时刻,她便盯着黑板上的期末考试倒计时,期待时间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
而许嘉屹望着林逾静的后脑勺,心里装着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那些天,即便是下课,许嘉屹都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课桌前。生怕林逾静找他问文理分科的事情,自己不在。
到了中午,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