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值不了一钱银子!别说官府了,山长都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这次,季莲生来也的来,不来也的来!”
他说着,仿佛泄愤一般,将食盒的第一层狠狠扔在地上。
第二层吃食露出来的一瞬间,旁边嗦手指的胖子眼睛都直了,连老鼠眼都咽了咽口水。
富贵男本以为又是什么破鱼烂虾,看到碗里的吃食也愣了一愣,转头问陈贰道:“这是你们能做出来的?不是从饭馆偷的?”
眼见着下一道菜也要被他们糟蹋,陈贰气的头疼:“哥哥这么说,就是觉得这道菜做的不错。能看上下贱人做的下贱东西,哥哥你也高贵不到哪儿去!”
她毫无惧色的仰着头,话说的极硬气,高盛一愣,脸上顿时浮出一丝阴狠,他怒极反笑,连说了几个好字。
转身吩咐老鼠眼:“端起来,站到痰盂那儿去。”
“干嘛呀!”胖子已经知道高盛要干什么,他不满道,“干嘛跟吃的过不去啊!”
高盛歇斯底里:“站过去!”
老鼠眼看一眼那碗菜,又看一眼胖子,见胖子也无奈摇头,只好战战兢兢的端起食盒中的瓷碗,等富贵男下命令。
富贵男冷笑一声,慢悠悠的坐回椅子上,喝一口茶悠哉道:“既然是下贱的东西,就该有个下贱的去处。”
他脸色突然一变,厉声道:“倒!”
随着他一声令下,老鼠眼将碗一斜,眨眼间,一整碗的浓油赤酱的诱人菜肴,尽数进了那痰盂里。
陈贰目眦欲裂,大滴大滴的泪水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滚出眼眶。
她的心都在滴血!
那么好的跑山鸡腿肉,光摘鸡油就用了半个时辰!家里没有斩骨刀,求了村里屠户半天人家才肯帮着剁成麻将大小的一小袋。回来下了井水泡去血水,用葱姜料酒腌了过夜。
第二天,新开一小罐清清亮亮的新油,咬着牙多放一点爆锅。葱姜大料一把扔进去,炒出香味儿,小心翼翼的把得来不易的鸡腿肉全部下锅煸出水,再放生抽大酱,一刻不敢停的吵到鸡肉上了色。这时将提前煮好,细细滤了杂质的蛤蜊摆进去,小火炖到汤汁浓稠。鸡肉软嫩,蛤蜊鲜美,那汤汁更是诱人,拌着大米饭能吃三碗。
如今,这些鲜美和心血,都成了痰盂里的脏水。
陈贰眼前一黑,嗓子紧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仿佛季莲生冰凉的手已经掐上了腿的脖子。
她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恨不得吃了这几个人渣。
高盛嘲讽的笑了几声,喝了一口茶,像看戏似的看陈贰挣扎。
胖子老大不满,上前一把夺过老鼠眼手里的碗,抹了一下塞进嘴里,豆大的眼睛立刻亮了。他从桌上的残渣里拣出两个灰扑扑的馒头,一边风卷残云的沾了汤汁往嘴里送,一边忿忿道:“生气就生气,你打那傻子两耳光也好,跟这些饭食叫什么劲。”
陈贰耳中轰鸣一片,跟本停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她靠着柱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双眼睛瞪的浑圆,哑着嗓子缓缓道:“你们……你们三个欺人太甚……”
高盛看的好笑,夺过胖子手里的空碗,戏谑道:“这痰盂今早才刷过,你要是实在心疼,碗还给你,自己去捞出来就是。”
陈贰愣愣的看着他,竟然真的伸手去接。
高盛坏笑一下,手指一松,只听清脆一声,瓷碗应声落下,成了一地碎片。
老鼠眼会意,立刻清了清嗓子,向着痰盂呸呸呸连吐三口。
高盛盯着痰盂愧疚道:“哎呀,对不起,我忘了这里是你要吃的东西。”
陈贰被气的发懵,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向前走去,她走着走着,脚底碎片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这一声,仿佛小刀,割断了陈贰最后一丝理智。
去他丫的!这帮贱人!老子今天跟他们拼了!
她突然暴起,呲牙咧嘴的向富贵男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扑到他身上,突然又被一股怪力擒住,再也动弹不对。
高盛笑的张狂,弯腰冲着陈贰吹了一口气,将她的乱发吹开,露出一张满是脏乎乎的脸,轻蔑笑道:“季莲生都要低头做王八,你个傻子居然敢动我?”
说到季莲生三个字,高盛脸上浮出一丝狠戾,他抬手就给了陈贰一个耳光,盯着倒在地上的陈贰癫狂道:“无论是你,还是季莲生,都是下贱胚子,别想跟我斗!”
老鼠眼见陈贰被打的爬不起来,嘴角和鼻子都淌出鲜血,顿时更害怕了,他嗫嚅道:“少少爷……说好不见血的,我们吃了她的东西是小事,但是动手伤人可是大事,真要闹到书院里去,怕是咱们几个都跑不了。”
胖子原也只顾着吃,并不在意陈贰怎么样,见高盛突然动了手,也觉得有些过分了,他也劝道:“是啊高盛,季莲生怕是不会来了,我们砸了他的吃食,也算报仇了。”
高盛抬眼狠戾的看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不成,这食盒还有一层,”
“哎呦,高师兄,做事太绝可不好。”
紧闭的门忽然洞开,屋内四人齐齐向门口看去,二个少年立于光中,仿佛天神下凡。
高盛辨出来人是谁,脸上的狠戾与暴怒顿时无影无踪,他刷的一声甩开扇子,从容坐下,面上高傲的很。
“季师弟,你要再不来,这好戏可就要散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