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楼曦得了允诺,与两人告别,离开楚颜家后,直奔铁画铺而去。
她撑着顺手从楚颜家捞来的伞,走在路上,经过支在一边的小摊,点了一份混沌,三两口吃完,放下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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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楼曦将将跨进铁画铺的大门,就听见后院传来了“嘭嘭咚咚”,杂乱不一的铁锤敲击声。
她心里松了口气,想到:小竹子出的点子,真挺好。
那日,本是颜雨筠的侍从,在监督着四位铁匠上工。可后面柳玽来了,让侍从回去,自己顶他当监工。
侍从以为这是柳楼曦吩咐的,又考虑到柳玽是自家夫人的兄长,不敢得罪他,于是听言离去。
之后柳楼曦就发现了他们有人偷懒,疑心是柳玽带头纵容的。但不好直言,遂同颜雨筠想了个办法。
细查柳玽惹出的祸事,起因无非是缺钱和太闲。解决了这两点,或许他就可以安分些。
所以当晚回了杉园,她就逮住柳玽,同他好声好气定了些规矩。柳玽作为她的兄长,可以做一个“小管理层”。他不用锻铁,只当监工就行。
不过柳楼曦给他开的月例,与当月铁画铺的产出多少挂钩。几位铁匠打的多,他拿的就多;同理,他若是纵着几人偷懒,那他拿的就少。
若是他也上手一起锻铁,那再给他一份。
为了给他些甜头,柳楼曦已经给他结算过一次。是故,柳玽这几日可积极了,以至于铁画铺里的囤积的铁矿和铁板,全都变成了初加工好的铁片。
四位铁匠都已经开始带家里的材料来了。
柳楼曦拎着在小摊买的一桶绿豆汤,拿了五个碗,来到后院,叫停了铁匠们:“几位师傅,用过午膳了吗?”
“都吃过了。”柳玽丢下手里的铁钳,蹭到她身旁:“妹子,你咋来了?”
“师傅们歇歇手。”柳楼曦手上打绿豆汤,递碗的动作不停,分心扫了一眼桌上摞得满满的铁片,笑道:“我看着铁片的数量差不多了,咱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我和妹子,有点家事要说。”柳玽如临大敌,一把拉过她,走到前厅,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妹子,你教他们铁画技术?”
“怎么?不可以吗?”柳楼曦反问。
“当然不行!”柳玽回头瞄了一眼,在喝绿豆汤解暑的四人,背对着兄弟们,悄声,“这可是你的独创,要藏好了,只能传咱们家的人。”
“依我看,这铁画是我们家可以祖祖辈辈吃的东西,你可不能把它教给外人。”
柳楼曦皱眉呵道:“就是你这种愚昧的思想,才会有这么多技术失传。”
“爹没了,我们家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好起来。你倒是嫁了名门氏族,之后不愁吃穿。怎么不多为我和娘想想。”柳玽急得跳脚,心里不停地在后悔。
早知道自己妹子有这般本事,他就不卖力撮合她和颜雨筠了。现在好了,铁画这颗摇钱树,白白便宜了颜家还不够,蠢妹子还打算教给外人。
这明明是他柳家的东西,甚至连他都不会,凭什么要教给其他人。
柳玽越想越气,直接冲着柳楼曦吼道:“不行!我不同意!我现在是柳家的一家之主,顶梁柱,你必须要听我的。”
“你只能教我,只有我能会。”
柳楼曦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内心很是无语,嗤笑道:“我教不教,关你什么事。我教他们同时不也教了你。”说完,她绕开柳玽,重新走回后院。
柳玽见她生气,也不敢再造次,偷偷往地上啐了口痰,灰溜溜地跟上柳楼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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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热,何况燃着锻铁炉的后院厂房。等柳楼曦回去的时候,一桶绿豆汤,早已被四人瓜分干净。
柳楼曦面对着几人,刻意站上石坎,补齐身高差,勉勉强强与四人平视。她清咳两声,严肃道:“我这是弄铁画的,就是二楼外间挂着的那种,你们可以去上面先看一下。”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留在我这,我们签一份保密协议,我会教你们铁画技术,在三年内,不能把铁画技术外传;二是回家,继续做这几日的活。两种,月例一样,你们自己选择吧。”
四位铁匠相互对视了一眼,三位与柳楼曦错身,上了二楼,去瞧瞧什么是铁画。只有蓝色麻衣短衫的一位,站着不动。
柳楼曦问:“你不去看看?”
他摇摇头:“不用看,俺选一。”
“师傅名唤什么?”柳楼曦有些诧异。
“李平远。”他局促地低着头,在洗得有些许掉色的衣服上,搓了搓沾了黑灰的手,解下腰间挂着的口袋,递给柳楼曦,“您交代的铁针。”
见柳楼曦伸手去接,李师傅伸出的手臂,往回缩了几寸,不好意思道:“俺手脏,东家拿个帕子垫垫。”
“没事。”柳楼曦毫不在意,直接接过口袋,拉开,里面装了个浅浅的底,她探入其中,拨着数了数,算上今儿,数量正好。
她笑道:“李师傅,有劳了。”
正好,上楼的三人也下来了。
柳楼曦沿着话头,问道:“三位师傅有锻铁针吗?”
人高马大的两位,眼睛一瞪,齐声:“没有。你说得自愿。”
瘦高的年数小一些的那人,犹犹豫豫地从怀里摸出十根铁针,展于手上:“有一些。”
“谢谢,有劳你了。”柳楼曦拿了,一道放进了口袋,绑上袋口。将袋子放到一旁,她看着三人,复问道:“你们怎么选?”
“我们两不干。”望上去年纪最大的褐衣铁匠率先开口。
柳楼曦点了点头,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