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色的天幕覆盖着单调的岩灰色肌理,像是一顶石砌的,填满水泥的穹顶。
黏腻的,牵扯不断的银色蛛丝从云端垂钓而下,绵密扰人地牵扯你的衣装帽檐,如同无数只寒意彻骨的小手。
雾气氤氲灰蒙,像是工业时期的伦敦,你几乎无法视物,包括面前的那一小方石碑,那篆刻着的字体也被雨丝逐渐染深。
你的视线完全无法从那一点挪开,像是被固定的老式镜头,双脚则仿佛陷入泥泞的沼泽,虽不至于下沉,但也虽然酸软无力,几乎是难以动弹。
雨滴噬吻着你的肌肤,仿佛强酸一般腐蚀着你的理智,让你感受不到丝毫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那块灰扑扑的石碑,本应该是毫无特色的,你明白的,就像是最普通的郊外公墓里,那种最常见的石碑,里面可能埋葬着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吸毒成瘾的小混混,或者死于抢劫的外地旅商。
? 你明白的,你当然明白的,被窥探的针刺感使你忍不住想去瑟缩,但你毫无反抗之力。
??
你好想走上前去……没错,走上前去……
??
内心的声音像是遥远的风鸣,含糊不清地催促你挪动身躯。
??
快一点……去看看……
??
你尽力扭动身体,但是双腿依旧如坠千钧,牙齿战栗不停,你不能听到声响,但是你可以移动,你可以你………………走……………你………你………去………快…………
??
??“快醒醒!!!!!”
??
? *
??尖锐的嗡鸣贯彻空洞的卧房,金属质的躯体狂躁如昔,踢踏舞的姿态打的橡木桌沿一片抖颤。
??你猛然惊醒,额上汗珠细密,湿黏的褐色睫羽挡住并不显眼的晨光,只消你斜瞥一眼布帘,便能明白此时天色过早。
?一方软布轻搁在你的额尖,微凉的润湿感使你放松不少——蜜浆略有橡胶质感的双手正匀出一只为你擦拭,轻柔细致的动作与顺手安抚那只金属耗子的行为,亦是你最爱的体贴入微。
??“什么时候了?”你偏靠在她的掌心,眯着眼。
?“6:30AM,还有些早,你可以再睡会。”她轻细的低语着实是惹人犯困,你也倦怠不已,昨夜的入眠时间只有四个钟头,松软的被褥正对你发出炙热的邀请。
??“不,我要起来。”
??“可以,我帮你。”
??
??*
??你站在梳妆镜前,接过蜜浆递来的唇刷,蘸上些许红脂,往略灰紫的唇瓣上抹了些润泽的水红。
??你抿着嘴,观察着镜中的自己是否如以往般得体,西方式苍白的肌肤正透出一种淡淡的,诡异的灰,你只得又往脸颊上刷上些腮红。
??“你最近休息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我知道,但…”
??“贺莉夫人在等我们,快些走吧。”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抢白的习惯。”你站在玄关处提鞋,而蜜浆似乎还不打算离去。
??“你学会按时休息的时候,我亲爱的劳雅。”
??你嗔怪似的瞥她一眼,目光却不经意间跃向床角矮柜。
??不详的第六感在头顶盘旋,身体反应极快的走去,不给你后悔的时机。
??怎么办?
??你解开了锁。
??*
??你不太理解事情是如何在短短的二十四小时里发展成这样的。
??可能是你昨日不得已出手管了事,又或许是你今日前来拜访时,发现那个嬉皮士打扮的空条承太郎,在你打招呼之前转瞬往房里跑去。
??但最令你忧心的一点是你昨日才见过的可爱母亲,那个宛如鸟雀般欢欣而富有活力的太太,居然也遭遇了袭击,因为那个名为dio的家伙。
??你的牙关都开始打颤,手指也扭曲地塞进掌心。
??“这一路上同行的替身使者自然是越多越好,你是稀有的治疗型替身使者,所以我们也希望得到你的一臂之力。这并不是必需的,只是我个人的,我们这个队伍的请求。”乔瑟夫神情肃穆,忧虑难掩,一改之前的俏皮模样,诚恳的请求你伸出援手。
??空条承太郎专注的将视线聚焦于你。
??是为了救他的女儿,也是为了救他的母亲。
? “我荣幸至极。”
??你当然会去那么做,鼻尖的土腥气似乎再度绕上大脑,哀鸣的雨夜降临身边。
??但这次不一样……不一样………
? 你会,你们会做到的…………
??对吧?仁慈的耶和华……
??你轻握紧胸前的十字架,白金的外表冰的刺骨,内里却仿佛在轻颤般回应你,炙热而温暖。
?*
你再次拂开花京院前额的碎发(在对方略带疑虑和尴尬的神色中),露出光洁的皮肤看起来肤色均匀,头骨饱满坚硬,不是如同三岁小孩般未曾发育完全,凹软一块儿。
而他被你这突如其来的毫无征兆的动作,以及你那严肃的目光扫视,面上流露出更多的不自在——即使是出于你的负责好意,但昨日才算初见 ,你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素昧相识(哦,对了,如果算上你差点要了他的命的话,你们也的确是过命的交情)
但愧意,感激还是促使他半阖眼眸,一言不发的注视着榻榻米毛糙的毡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