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
吴缕在一旁只是看着两位师姐打闹,笑着不说话。唐瑾却是听洛知杭“传授经验”听得意犹未尽,甚至有等着她们二位闹完再继续之意。
不久后,两位师姐停歇了,却也没如唐瑾所愿继续刚才的话题。唐瑾耸耸肩,便要拉着三位舍友去伙房。奈何除了她还没人有进食之意。她倒也不勉强,自己便一身轻快地跑了出去。
她就这么蹦蹦跳跳地往伙房去了。走到半路,迎面遇上了徐淮。
唐瑾得知了自己可以下山历练的消息后,连看路边的野草都只觉它们绿得可爱。此时遇见了徐淮,更是很开心地跟他打招呼。
徐淮停住脚步,笑着问道:“小瑾,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唐瑾收了收笑容,道:“师兄,徐游师兄告诉我和小缕说,我们此次可以下山游历了,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呀。”徐淮点头道。
唐瑾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一开始还以为他诓我呢。”
“他就算要诓你,你也不会轻易上当吧。”
“那倒是。”唐瑾小声咕哝道。
“不过,”徐淮突然话锋一转,微微俯了身子,“你《道德经》背完了吗?”
“啊?”唐瑾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么一句,一时之间有些懵。但看到徐淮眉梢眼角的笑意后,又很快反应过来,这句话怕是在调侃她。
“师兄……别提这个啦。”她有些无奈地道。
徐淮一笑,便放她去了伙房。
“嚯,漂亮。”洛知杭盯着桌上的剑,发出了赞叹声。
青龙剑派弟子在初次下山历练之前,都要去锻剑房取一把属于自己的佩剑。在此之前,只能使用剑派提供的木剑。唐瑾在青龙剑派整整盼了五年,如今终于取到了自己的佩剑。
不过,这刚刚锻造出来的佩剑还未经历过作战打磨、装饰打扮,看上去是那么的朴素无华。所以对于洛知杭这声“漂亮”,唐瑾认为她是在夸得剑这件事本身,而非在夸她的剑漂亮。
“小瑾,小缕,你们给剑起名字了吗?”温如问道。
“早就取好了,”唐瑾道,“我的剑就叫做‘朝曦’。”
“朝夕?朝夕相处的‘朝夕’?”洛知杭问道。
“非也非也。”唐瑾摆摆手道,“‘朝’的确是朝夕之朝,‘曦’却是晨曦之曦。”
“好名字。”温如赞同道,“小缕,你呢?”
“鹤秀。”
“‘鹤秀’?敢问师妹,哪个鹤?哪个秀?”洛知杭道。
“仙鹤之鹤,灵秀之秀。”吴缕笑笑,“也无甚意义,叫着好听罢了。”
温如温声道:“鸿俦鹤侣,钟灵毓秀。小缕,此剑名与你甚是相配。”
吴缕瞬间红了脸,支支吾吾着辞让。却被唐瑾一揽:“好啦,你不好意思什么。师姐又没有说错。”
相处了这么些年,吴缕的身世其余三人均是心知肚明。唐瑾纵然年纪小,却也不似初上山时那般没心没肺。吴缕家总共四个女孩儿,就她弟弟一个男孩儿。她家又颇为贫苦,根本负担不起五个孩子的花销。吴缕六岁时,父母要将她卖到朱门大户去做个婢女。他们商计之时,吴缕正从外面砍了柴回来,并且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她伸出手,在渐沉的天色中看着自己的胳膊,上面纵横交叠的伤口,有父母拿她出气时打的,有在山上摸爬滚打摔的,有被邻家少年恶意欺侮拿石头砸的。她看着看着,突然把肩上的柴往家门口一放,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还没走出多远,便在路边遇见了那只黑犬。
这黑犬她一直叫做“阿玄”的,乃是一次她从邻家少年手下救出来的。彼时阿玄并没有现在这么大,被那少年拿石头砸得奄奄一息,所幸被吴缕及时制止。只是在那之后,被砸的对象就变成她了。
她身无分文,身后跟着阿玄,就这样走上了青龙山。她在山中整整走了三天三夜,饿了就挖草根吃,渴了就寻几处山泉。但还是没有找到青龙剑派的入口。最后,她昏迷在了山中。若不是阿玄悲凄的吠叫声引来了巡山的剑派弟子,怕是殇折后也不会有什么人记得。
作为家中最晚出生的女孩,她自小便不受父母待见。被别人欺负了,也不会有人替她出头。虽然剑派同门对她多有关照,可幼时的经历,终究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温如、洛知杭、唐瑾是与她来往最多的三人,得知这段遭遇后,并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得多怜惜,只是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与之相关的话题。到了打闹或是切磋之时,下手绝不会比对旁人轻。
吴缕有时是自卑的,却绝不是不上进的。她给剑取名为“鹤秀”,也并不是温如所说的“鸿俦鹤侣,钟灵毓秀”之意,而是取了“延颈鹤望,后起之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