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邺回府后直奔书房,将纸笺所书记录了下来,望着此间诸多人名,面色凝重。
朝中波涛暗涌,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他即刻让白氏为他准备些衣物,现在天色还早,先回国子监坐阵才是正经。
白氏一边为他收拾着冬日御寒各物,一边向他提及夏家近况。
袁邺听完,脸上愁容不减反增。
原来卫琛提亲没多久,夏母便病重卧床不起。
卡在这亲事的节骨眼上,白氏急得不行,若是夏母因病去世,那卫琛便要守孝三年,届时知宁又当如何?
不过比白氏还要着急的是知宁,明里暗里请了好些大夫前去夏家问诊,回来禀报之时皆称夏母命不久矣,现在用名贵药材吊着气还能多撑些时日。
但生死之事谁也说不准……
眼下各种补品药物如流水般送入夏家,卫琛在袁府这条船上已无法再独善其身,欠着袁府的人情他也无二话可说,所以特来请示袁府,要加快成婚进程。
袁邺略一思索,想起今日郑尚书别有心机的一番话,当下便同意了卫琛的要求,认为这门亲事办得越快越好,莫要再横生枝节。
白氏也深觉有理,前些日子,袁家与郑家要结亲的消息也不知是如何传扬出去的。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倒是让许多人家都对袁家女儿望而却步。
可见谣言猛于山虎,不得不防。
如今知宁在大街上领了一男子回府的事若是被人拿来做文章,那以后知宁在上京闺秀之中又该如何立足?
等送完袁邺后,白氏便着手张罗起知宁的嫁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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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袁府要将女儿许配给一位穷举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三街六巷。
率性堂中诸位监生都为年底考学头悬梁,锥刺股,毕竟关系自己的大好前途,谁也不甘落后于他人。
袁知赫也是如此,自上次回府取用书籍用物后,便再也没回过府。
初听闻知宁要嫁给一穷举子的时候,他只当是谬论谣言,丝毫未曾放在心上。
待得诸生都来道喜之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欲寻父亲一问究竟。
谁知还没进监中祭酒院舍,便被学政告知袁邺与文武百官正在宫中准备冬至祭天大典,没个三五日回不来。
他只得向司业告了假,匆匆赶回袁府。
刚从马上下来便要往白氏院里去,忽而脚步一顿,想起若是此事确为谣传,岂不让母亲忧心一场,于是他改道径直往伴月阁而来。
两个小丫鬟正在踢着鸡毛毽子,一不留神“咻”的一声踢飞了出去。
袁知赫一把抓了过来,气都还未喘匀,大声问道:“你们小姐呢?”
小丫鬟们胆子小,以为大公子要借踢毽子玩乐的事发作下人,都“噗通”往地上一跪,身子颤颤:“大公子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袁知赫见自己惊吓到了这两人,突然想起知宁是个极护着自己院里丫鬟的主子,这要是被她看到,难免又要好一阵闹,他放缓声音:“起来回话,你们小姐可在阁中?”
两个小丫鬟是在外院里伺候的,对于知宁的去向自是不清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地摇了摇头,袁知赫微叹了口气,抬脚往内院走去。
迎面见到依夏迈着轻盈的步伐赶来,知赫便立在檐下仔细瞧着她,神色自若,仿佛刚才冒失闯入阁中的不是他一样。
“奴婢给大公子请安。”依夏走得着急,在内院便能听见大公子质问的声音,她放下手中的绣活赶忙迎了出来。
“嗯,我来找知宁,你领我进去罢。”未等袁知赫跨进门槛,依夏又福了福身道:“大公子今日来得不巧,小姐不在阁中。”
“不在?那她上哪去了?”袁知赫有些不满,这鬼丫头成天往外跑,难怪外头谣言不断!
“回大公子,小姐和夫人去城中裳岫坊中试嫁衣去了。”
袁知赫瞪大凤眸,倾身逼近依夏一脸不可置信问:“试哪门子嫁衣?她要嫁谁?我这个哥哥怎么不知道。”
面对袁知赫压迫的几连问,依夏有些招架不住,她低下头轻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依夏嘴拙,大公子还是亲自去问小姐和夫人吧。”
袁知赫盯着依夏坦白的神色,心中有些了然,想必外头的传言十之八九是真,但他想其中说不准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缘由。
思及此,他即刻转身吩咐依夏:“替我备马车,去裳岫坊。”
而此时的知宁在母亲陪同下,大方的将裳岫坊包了场,整个裳岫坊围着知宁这一个贵客,把坊中所有的上品嫁衣都拿了出来给知宁试了个够。
婚期仓促商定在本月下旬,自己亲手绣嫁衣断断是来不及了,知宁只能出门挑些自己中意的成衣,再叫些绣娘根据她的体量裁剪,如此才能体体面面的出嫁。
“满上京的闺秀,也就是你,连嫁衣都不用绣。”沈琼莹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在镜前来回打量的知宁,洋溢着满脸的羡慕之情。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沈夫人在外间嗔道。
今日在裳岫坊正好碰见沈家母女,听说知宁要挑选嫁衣,沈琼莹说什么也要留下来一起参谋。
袁家与沈家素来交好,遇见了也没有赶人的道理,白氏便由着她们俩人在里间挑选着,自己则与沈夫人一道在外间喝茶聊天。
冷不丁听得沈琼莹孩子气的言语,让沈夫人又是好生一番教育。
“不过知宁这门婚事也是定得匆忙了些,那与她们俩一块儿长大的纪二小姐的亲事虽定得早,但也得到明年开春才办呢,你和袁大人也忒心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