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高考祝福”占满了屏幕。大多是三天前晚上发的,个别少数几个来问她考得怎么样,看着颇有些壮观。
林忆一时有些不知无措,对着手机屏幕发愁。
一是她对这些给她发消息的人完全没有印象,包括刚刚那个“江衍”。
二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竟然是个高考生,而在她仅有印象里,对高中的认识貌似还只停留在高一开学典礼。
林忆努力地回想,吊瓶里的营养液也随着墙上的分针不停转动,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仅剩的半瓶也见底了。
这时掐着点来拔针的护士正好推开门进来了,看到林忆醒了,有些意外。
护士姐姐来到她的床边温柔地说:“你醒了啊,我是来给你拔针的。”
她的动作很熟练,三两下就处理好了,让林忆隔着纱布按住针口,“你按一会儿,没流血就可以松开了。”
原本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来了人,林忆的脑子还在思考手机上的信息,一时还没回过神来,懵懵地看着她。
反应过来刚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太久没说话,喉咙实在干哑得厉害,只单单吐出一个音节,嗓子就有些难受,只能作罢。
林忆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衬着巴掌脸愈发的没有血色,发白嘴唇也有些干裂,一副小可怜样。
护士也看出来她嗓子不太舒服,走到饮水机旁,拿了一次性纸杯给她接了热水,然后递给她。
“来,喝口水吧。”
林忆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热水润着嗓子确实舒服多了。
“谢谢。”
林忆看着很乖巧,不免让人心生几分怜爱。
“没事,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林忆跟个小豆芽似的点点头。
忽又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动,攥紧杯子,像是有些紧张,睁着又大又圆地眼睛,用期翼的目光看着她。
“请问…我爸爸他来过吗?”
护士眨眨眼,回忆了一下那天的场景,犹豫地说,“当时你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打电话叫过你的直系亲属,有个中年男子来过,但好像工作很忙的样子,没多久又接了个电话走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父亲吧。”
余光扫了她一眼,看她心情貌似不太好,又继续说。
“这几天好像是你家的阿姨在照顾你,现在这个饭点她不在的话,可能是去吃饭了,你别想太多哈。”
“嗯嗯。”
林忆想,她就知道她那便宜老爸心里,工作永远是第一位。
护士摸摸她的头,朝她笑了笑,然后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就离开病房去喊医生了。
林忆看着她离开了,顿时感觉房间一瞬间又冷清起来,一股孤独感袭来。
林忆有些颓丧地垂着头,虽然嘴上总是不在意,但是知道林青阳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爸,总把她排在最末,心里还是很难过。
一时鼻头有些酸,但还是忍住了。
算了,她早该想明白的。
从她记事以来,爸爸就鲜少出现在他身边,大大的房子里,常常只有她一个人瘦小的身影,他总是说工作忙不着家,她无数次地抗议,又总是被他无情地拒绝。
她的热情也这样被渐渐消磨掉了,虽然心里其实很想他能放下工作来陪她,但怎么都说不出口了,被打击到麻木了。
后来她才知道,他原来一直很讨厌她,觉得是她害了妈妈,如果不是她,妈妈根本不会难产去世,他更希望妈妈活下来而不是她……
回忆就像一阵风,拂过水面,带起阵阵波纹,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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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还下个不停,北风呼呼作响。另一边的江衍坐在出租车里,车辆只是缓慢地前挪,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颇有些让人焦躁,雨水不停拍打在车窗上,似乎完全没有休止的意思。
一旁的司机师傅不耐的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嘴上也絮叨个不停,“他妈的堵了半个小时,这b雨下了一早上了,也不知道他妈的什么时候能停。”
江衍坐在副驾驶,轻轻瞥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极好的教养让他选择忽略掉司机的咒骂声,他静静地看着前方,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拥挤的马路,看着实在无聊得很,没一会儿思绪又飘走了。
这几天给林忆发消息一直没回他,原来不是因为她故意不回,而是因为她根本看不到。要不是早上老师那通电话,他可能现在都不知道。
原来她没有参加高考……
也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难过,又会胡思乱想些什么。
好想快点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