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瀚没有找到写真集,但雅莱丽伽说船上曾经有几本人鱼的写生画册。它们的尺度过大,以至于在莫莫罗上船后荆璜就把它们扔进了仓库里。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批判性地研究一下那些画册的尺度到底有多大。 莫莫罗领着他去了仓库。那是在舰桥后方的复杂廊道最深处,位置偏僻,甚至还积着灰。这让罗彬瀚特别吃惊,他以为宇宙飞船这种高科技应该是处处纤尘不染的。 “啊,因为仓库这里很少打扫。”莫莫罗说,“玄虹先生不让我去做清洁,他好像也不让∈靠近这间仓库,所以就完全荒废了……” 罗彬瀚立刻精神十足。他对画册尺度的期待更高了。出于安全考虑他问道:“这里边没什么危险的东西吧?” “好像都是玄虹先生不用的杂物。”莫莫罗答道。 罗彬瀚放心了。他把莫莫罗留在外面,独自进入仓库内部。里头灯光明亮,空间空旷,直到他按下某个按钮,墙壁绽开表层外壳,从中落出许多架子。罗彬瀚很快发现那些架子上的储物盒里都是些令他摸不着头脑的东西:装满紫色珍珠的玻璃罐、奇丑无比的章鱼娃娃、刺绣精美的艳红裙装等等。 他很快忘记人鱼画册,开始琢磨那套裙装和荆璜之间的故事。正当他尽情发挥想象时,墙角架子上某个大家伙吸引了他的眼球。 一台沉重巨大的金属机器。它的造型粗糙而笨重,外壳质地酷似黄铜,严重缺乏外星科技的精密感。当罗彬瀚走近时,发现机器顶部的金属铭牌还刻着阿拉伯数字,看上去像个日期——按他老家的时间算那不过就是三年前。 ”我是你就不会靠近那台机器。”有人在他背后说。 那绝对不是莫莫罗的声音。罗彬瀚猛然扭头往身后瞧。在落下的两排架子中间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她穿着件宽敞的深红外套,外套的连帽遮住了她的眼睛,只露出半张平静的脸。 罗彬瀚注意到这女孩的帽底垂落下几缕黑发,而且相貌和身材都很亚裔。他转过身体,一边朝门口挪步一边问:“您哪位?” “我是仓库的管理员。”女孩回答。 “您走路挺轻的哈,”罗彬瀚说,“女侠您这轻功是哪儿学的?” 女孩嘴角露出复杂的微笑。她突然揭开自己的兜帽,在那下面是张稍显憔悴的脸。她的额头偏高,眼眶微陷,容易使人觉得她抑郁不乐。 “您对我的情况有所误解。”她说。 罗彬瀚看到她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的虚像。“……日哦,”他说,“女侠您冷静点,我们无冤无仇啊!” 幽灵般的红衣女孩仿佛觉得很有趣般扬起了眉毛:“这有待商榷。” 罗彬瀚忽然觉得她有点眼熟,说不定是像自己哪个亲戚家的孩子。他的亲戚实在太多了,一时间也数不完。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外星飞船上怎么会有女鬼呢? “我不是鬼怪或者幽灵。”女孩说,“我是……” 她顿了一下:“一些数据。” “信息集合体……心智分流支?”罗彬瀚试探着问。他自己都佩服自己能说完这个词。 红衣女孩又露出那种奇异的微笑。“从某种层面上而言,是的,先生,我是人工智能。”她说,“但和负责开船的那位先生不一样,我们的原理不同。” “你们还分性别吗?” “或许没那么严格。”女孩说,“你希望我用男性的形象来和你交流吗?” 罗彬瀚赶紧摇手:“不用,这整挺好的,别改了。女侠怎么称呼?” 女孩陷入短暂的沉默。她把手伸向旁边的架子,首先是指尖触碰到金属表面,看起来就像是她要把手臂撑在架子上——但旋即那手臂的虚像就穿过了实体,毫无阻碍地伸到了柜子另一面。 她把手收回来,插进红色外套的衣袋里。“李理,”她说,“我叫李理。” 在一个很短的瞬间内,她的名字让罗彬瀚脑袋里的某个区域起了反应。那是种微不足道的既视感,就像人偶然走入陌生街道时灵机一动,以为自己很早以前便已经历过相同的场景。这种记忆错觉对任何人都不稀奇。 罗彬瀚不相信缘分,不热衷人工美少女,也不是很在乎这种错觉。尴尬之处在于他不好意思问对方这仓库里有没有大尺度人鱼画册。 他只好问起别的东西,像是手边的珍珠罐或者泥偶,结果李理似乎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她的责任就是看着仓库,且只看着仓库,此外其他区域都由那位多嘴饶舌的∈负责运行。 “你就是一纯仓管。”罗彬瀚总结说,“星级挺高的吧?” 李理不置可否地微笑。她像是带着点自嘲意味地说:“我不擅长身担重任,尤其是在远离地面的时候。” “那你们会无聊吗?”罗彬瀚突发奇想地问。 “不。”李理说。 “我看那大总管哥们就挺闲嘛,一天到晚问个不停,难道不是给憋的吗?” “这是原理差异,先生。”李理说,“∈先生是一个纯粹的、无蓝本的信息集合体,不按照任何既有的人格数据固定。他前一秒模拟的思维逻辑并不贯通至后一秒,任何主观性意见在他那里都是相对而善变的。” “啊?”罗彬瀚说。 “他像一个婴儿,模仿任何自己看到的成人。”李理重新解释说,“他所表现的一切人格不代表其本身的个性,那只是一种非连贯的模仿行为,取决于他刚刚被输入的信息。因而回到你最初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