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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砗磲园试手访三吏(上)(2 / 3)

骨儿碗咧嘴乐道:“他们兄弟俩生在桃花下,自然都叫桃花,与男女有何干系?新官儿你若是女的,便不是生在石头上了么?”

荆石应道:“我不是生在石上。”说罢拔足又行。那村中虽有众多屋舍,却皆门户低矮,常人须得躬腰进去,唯独最前头一栋孤屋木墙草瓦,门扉高及人顶,与周遭颇是格格不入。

他见格局如此,自然往那孤屋走去,骨儿碗跟在他身后道:“那处便是官栈,新官儿以后可在此居住。里头家具都全,便是旧些。”

说话间,荆石已至屋前,见那门扉虚掩,伸手在顶缘处轻抹,摸得一层厚灰。再推门入室,反比外面看着好些。屋内仅得一户,东首置榻桌,西首有锅灶,倒也五脏俱全。地铺皮毯,壁挂藤网,上头少沾尘灰,尚有六七成新色。

骨碗儿跟进屋内道:“前几日因知新官儿要来,水花老太婆便着人将这官栈收拾了。新官儿觉得如何?”

荆石本非好奢之辈,更惯闲游野居,虽未想官栈竟简陋至此,倒也不觉为难,点头道:“有劳她费心。”便将行囊放到榻底,又推开门窗透气。

骨儿碗见他怡然自得,却不肯走开,提身一蹿,蹲在桌头,歪首打量荆石来去。如是半盏茶功夫,见荆石仍不理他,方才开口道:“新官儿,你今日初来,怎不去见见水花老太婆?”

荆石正将榻头破被展开抖过,又去查验西首灶头情形,闻他此话,随口问道:“此地先前是何人做主?”

骨儿碗道:“你说先前,是问多前?”

荆石听他言下有意,便顺话道:“昨日是谁?”

骨儿碗道:“昨日新官儿未来,旧官儿已走,无人管事。水花老太婆管药,废舟老儿管带新人,乌码管死人,旁的自己照顾便是。”

这番话来,更添荆石心头疑问。但他已知此地怪异,也不急于一时,依旧循序问道:“此前管事的是旧官?他平日做些什么?”

骨儿碗先是点一点头,又摇一摇头,跳下桌头道:“旧官来时俺刚出生,没啥记性,不晓得他平日做甚。只知水花老太婆是他教的,习得一身怪里怪气,叫俺见了发毛。”

荆石道:“你今年多大?”

他先前路中问及此事,骨儿碗屡屡避答,此刻再问,果然仍听骨儿碗道:“你问这做什么,横竖俺已是顶天立地的成年汉子,记不得具体了。”

荆石看他一眼,慢慢道:“我来时听说内陆每隔百年,才派人来这里。上一次人走时你出生不久,如今已当近百岁。”

骨儿碗先前问荆石岛上情形,样样皆是不知,故而心中未曾设防,谁想偏偏事前公子虞提及过百年之期,却将他年庚露了底。他既被荆石戳穿,面皮更是发红,横着棍子架在肩头道:“俺生得慢些又怎地?”

荆石道:“此地之人,寿数大多几何?”

骨儿碗昂头道:“寿命哪儿来的准数?有长有短。”

荆石道:“只说大概。”

骨儿碗仍似听不懂他意思,鼓起脸颊道:“水花老太婆活到一百五,尚未过半。那乌码今年才七十,已快死了。再短的二三十年,也曾有过,哪有甚大概?”

荆石听他夹缠不清,便也不再多问,转口道:“你刚才说了三个人。除了水花,另两人住在何处?”

骨儿碗挠挠脑袋,将他拉到榻前床边,棍头指着外面道:“你可见最边上白草铺顶的屋子?那便是废舟居住。乌码住在山里,平日不出来,你也不必去见他。”

荆石便道:“好,我先去见废舟老先生。”

当下起身出屋,甫一推门,却见屋外聚得十来个僬侥人,皆围在数丈外探头探脑。待得荆石现身,更瞪大眼睛瞧起稀奇,交头接耳,吱吱不绝。骨儿碗见状,几步跳到荆石前头,竖棍敲了敲地,大声道:“都瞧甚瞧?这人是新官儿,你们认清楚便是。大小桃花,你俩莫躲,左右是你俩将旁人喊来!”

他举棍一指,果真正向先前两个僬民。两兄弟互相一望,便对骨儿碗歪眼吐舌,扮起鬼脸,眼看骨儿碗举棍要打,转身往外跑开。余人见了也笑个不停,闹哄哄四散而逃,各自钻进屋内。骨儿碗气得呸了一声,收起棍子道:“一群毛腿儿货,出事便跑得快。新官儿走吧,这就去见那废舟老头。”

这岛上孤村本来不大,粗略估来有五六十户,皆是矮顶小户。那废舟居于东北木屋,屋顶遍铺草毯,其色苍霜,不知是何种属。屋前不设门扉,唯挂一张厚实的草帘,遮了屋内情形。

荆石走至屋前,见无门可敲,便立足帘外,还待出声,骨儿碗已率先挑帘而入,进去便呼道:“废舟老儿!新官儿已至,还不出来见客!”

话声方毕,就听屋内有人低低应道:“大人请进。”

荆石应邀掀帘而入,一进屋内,只觉眼前昏暗,唯有深处一点豆火,火旁立一白袍僬民,弓腰偻背,似已极老。因他此时背对门口,不能见其形貌,只听他又道:“大人远道而来,还请就坐。老朽便是此地生事吏废舟。”

此人体态虽和旁的僬侥人无异,话声却有苍老之气。一面同荆石说话,一面驻杖而行,将周遭白烛一一点燃,不多时星星点点,已是数十团兰火燃起。但见屋内地铺皮毯,壁挂草帘,上绘山林走兽,日月海川,色极鲜妍明丽,再被烛火一映,栩栩然好似身临其境。

荆石既得废舟授意,自在屋中小凳上落座,环顾壁上绘画。骨儿碗却往桌头一跳,便躺上头挠脸扯毛。待得屋内白烛尽燃,废舟方才驻杖近前,同荆石见礼。

荆石借火细看其容,见其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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