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做错什么……没有做得太对,可也没有做得太错。我们根本没能力做出太对或太错的事,孩子。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意义甚微。她让我离开,为了在恰当的时刻返回。我想她是有她自己的安排的,是的,她还要求我带走一只无终铃。这一定是为她自己的计划准备的。我们只是通往结果的一个环节。不过由它去吧……由它去吧。她许诺会给我们一个结局,在某个合适的时间段上。我同意了。也许我们所有人都会不得好死,但是如果我们能做出任何改变……你母亲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她行动了。一个大错或是大功,那至少把我们重新带回了这里。” 妥巴已经陷入了迷茫。它仔细地聆听了基摩的每一句话,并且早在中途就已抛下偏见和仇恨带来的冲动。它可以说是对这番话一个字一份字地敲打,但却依然不明白基摩想说什么。那不是非此即彼,站在这边或者那边,那既像是恐惧得要死,有像是满怀希望。 “你到底想要什么?”它充满戒心地质问道,“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基摩颤抖地回答道,“我想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弥补点什么。” 那一刻妥巴可以有很多话说。直言咒骂,或曲折地嘲讽,两者它都很精通。它是在感到厌恶至极。在一个人作恶后能如此地佯装无事。想要弥补。不。那比起执迷不悟更令人作呕。作恶到底的人相信自己是正确的。而试图弥补的人无疑知道自己是错的,是错的但却想要得到原谅。想要当作不曾发生。那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它就要因盛怒而开口了。但就在此时,不死之猫从墙边一跃而起。路口闯进来三个影子。 “零号屋!”一匹白色长翼的野生动物发出喊叫。另有一个长角的女人和一个男人,他们全都猛然从路口蹦出来。霎时间妥巴认为他们全是伦理之家派出来的追兵,可这三人却径直从它和基摩中间穿了过去,奔向计算中心的大门。他们跑得那样着急,活像瘟疫在身后追赶。 “那东西要过来了!”妥巴听见那只动物如此呐喊,喊话时已快要闯进大门后。它在惊愕中想要阻止他们——闯入边界是致命的,对城市里的居民也一样。 但是它没来得及。第四个影子出现在了道口。它感到空中的墨绿云层陡然间变得低沉了,紧紧压坠在它的头顶上。黑暗弥漫在空气里。在道口,那黑色的影子,应当是件宽大厚实的黑色风衣外套,从高竖的三角状立领上方露出一颗怪异的蜥蜴头颅。这第四个出现的访客直勾勾地望向它。 它们两个的视线就要对上了。妥巴忽然间忘了一切。它的菌丝结构。它的生命记忆。它的怒火。它好像掉进一个灰白而缓慢的世界里。影子如树的枝杈般生长,向它伸出利爪。 就这时基摩猛然将它撞开。 他把它往后推,整个身体隔在它与那第四位访客中间,让两边的视线完全中断了。妥巴开始往后滑行,它看见暗绿色的乌云在基摩的脸颊边扭曲,形成一团污浊晦暗的光斑。等那光斑在空中轻轻转动后,基摩彻底消失于风暴降临前的风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