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近船帮以前,詹妮娅也踌躇了一下。但是她的直觉并没感觉到危险,所以她还是走到了距离赤拉滨只有两三步的地方。她在船外往里头看了看,没看见他们带着什么工具。没有渔网和钓竿,更没有鱼叉。没有任何让詹妮娅觉得危险的武器,除了一对旧得剥了漆的船桨。 “这船看起来像上个世纪的东西。”她对赤拉滨说,“上个世纪末的船也比这条看起来好些,你们从哪儿把它弄来的?” “说话客气点呀,瞭头。这可是我亲手造的。” 詹妮娅的确吃了一惊。她马上仔细看了看这艘足以容纳三个人出行的小木船。如果它是靠一个人手工制作的,那可就相当精巧和漂亮了。 “你在这儿做的吗?就在沙滩上?” “当然了。”赤拉滨乐滋滋地说,“噢,詹妮弗,你看,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好一阵了。可是不在这家旅店,而是本地一位居民的家里。她碰巧有很好的木料在仓库里丢着,所以我就问能不能拿来给我做点什么。做这船可花时间呢。” “你不应当在专心写作吗?” “我构思的时候喜欢手上做点事。”赤拉滨说,“你到底来不来呀,瞭头?大海怪可不会整夜等着我们。” “你们到底要去看什么海怪?鲸?我没听说这地方附近能看到鲸。” “不,当然不是鲸。鲸一点也不奇怪。你怎么能把那可爱的大个儿称作海怪呢?它们还没主动杀过人。” “我记得有一条虎鲸杀过人。” “我是说主动呀,詹妮娅。如果你成天被关在小笼子里挨打,还要白白地劳作,你难道不想杀了那些奴役你的家伙?这和你无缘无故地杀人可不一样。话说回来,你到底去不去呀,詹妮弗?” 詹妮娅还有很多疑问。她可不是以看海怪的名义被邀请来的。但是赤拉滨已经从船里出来了。他招呼周温行也帮把手,一起把船往海里推。詹妮娅犹豫着自己是否应当上去帮忙,赤拉滨却说:“噢,没事,你等着就行了。这船比看着轻多了。” 詹妮娅趁机问:“那海怪到底什么样?” “什么样?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有很多人见过它,描述出来的东西却千差万别。有人说它是条大海蛇,可也有人说它是巨大的鳄鱼,或是大章鱼。我个人是挺喜欢章鱼,它们长得一脸聪明相。” 听他说这话时,詹妮娅不禁想起来傍晚时昂蒂带回来的海蛇皮。那张蛇皮快要一米半长,看上去有点惊人。但是埃斯吉特夫岛上并没有流传过游客被海蛇咬伤中毒的消息。海怪的传说呢?或许在当地人间也会流传这样的故事吧,可是至少它不像尼斯湖水怪那样有名,否则大家就早知道了。赤拉滨说得好像那东西人人都很熟悉,甚至能知道它的固定作息,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海怪的?”她忍不住问,“是本地人告诉你的?” “那倒不是。是我的赞助商告诉我的。她是个情报来源丰富的人,差不多什么都知道一点。当我说我想看点有意思的东西时,她马上就建议我来这儿。在这儿我能看见好东西,她是这么说的。于是我就这么来了。” “你的赞助商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可真是喜欢刨根问底呀,詹妮弗。可是这我就没法告诉你了。就像我刚才说的,她差不多什么都知道一点,可也不能告诉你全部的真话,就跟互联网似的。” 船已经在水中漂了起来。赤拉滨与周温行先后登上去。如果詹妮娅还想回去睡觉,这恐怕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只犹豫了一小会儿,随后便小步快跑,从船边爬了上去。赤拉滨给她帮了把手,然后自己拿起了那两只旧船桨。 “好了。”他说,“这下咱们出发吧。周,你能给我们导航吗?” 周温行点了点头。詹妮娅却问:“为什么是他导航?” “他的航海天文学可好啦,瞭头。像今晚这个天气,他看一眼天上就知道咱们的方向,跟指南针差不多准,而且还能算出咱们大概走了多远呢。咱们这个小队伍要找到大海怪,那可是少不了他的。” 詹妮娅不无怀疑地看了一眼周温行。她心想这人看上去可不像是常年在海上过的。不过学习天文倒也不是一定得在海上。周温行不是和他的兄弟一起出过海吗?也许他在那时学会了怎么领航和辨认星图。 “他骗了我。”詹妮娅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呀?”赤拉滨感兴趣地问。 “他说如果今晚我过来,就会看见我哥哥。” 对于这件事赤拉滨好像一点都不知情。而他听到后的反应似乎说明他觉得这件事非常好笑。“这是真的吗?”他立刻就问周温行,“你真的这么告诉詹妮弗?” “我想她对这个更有兴趣。”周温行说,“比起海怪之类的事物。” “你这样可不好呀。这难道不是害她白跑了一趟吗?” 周温行只是笑了一下,仿佛这已经解释了一切。然后他便自顾自地抬头望着天空。他这反应可叫詹妮娅有点恼火,可是她也记得周温行说对了她哥哥的特长,而且她是不会在这样狭小的一艘木船上跟陌生人起冲突的。 那么就来谈谈海怪吧。大海怪。这个词被人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还真是够古怪。不过,赤拉滨本来就是一个怪人。詹妮娅直觉和他争论海怪的真实性是在白费力气。她于是先不忙着继续打听,而是瞧瞧周围的环境。 赤拉滨的这艘小木船看着挺不牢靠,可用起来却意外得结实。赤拉滨高大却干瘦,还有点佝偻,结果力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