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息之间,周石霖浑身紧绷,给人抹药的手指开始发烫。
淡定,荡然无存。
他一直把元姮当小孩看。
身高不到他肩膀,巴掌大的脸,身形娇小单薄,经常犯错,爱哭,爱往他怀里扑,胆子可大可小,时而乖巧,时而顽皮,时而倔强……
总之,变化多端,没个定性。
不是小孩是什么?
对待一个孩子,亲密如扯掉贴身衣服这种事,他做起来不仅淡定如常,而且还能在对方反应激烈时,出言戏谑。
现在,认识到对方并非小孩,他着实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更何况此刻,她正趴在他腿上哭。
每抽噎一下,并非小孩的认知便加深一次,整得他如临大敌,一动也不敢动。
“呜呜……呜呜……”
元姮又哭了,在双臂承受不起身体重量,导致胸口撞在男人腿上那一刻。
她委屈,她羞窘。
周石霖为什么这么坏,身上的红疹已经让她难受异常,他却还要她遭受精神上的打击。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是顺着情绪,一直哭,一直哭。
越哭越凶,肩膀一抽一抽的。
当被她压着的大腿硬实到有些硌人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不妥。
迅速停止抽泣。
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可饶是如此,也无法立即平息胸口的起伏。
窘迫、羞愤排山倒海而来,气血翻涌,肤色通红。她急于从对方腿上爬起,谁知不等付诸行动,那些尚未涂药的红疹,因体温的攀升,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折磨。
“痒,好痒……”
她双腿相互摩擦,力道很重,不惜以痛止痒。
这番变故让不知所措的周石霖找到了章法,他迅速为她整理好睡衣,将人往左边挪动稍许,使得她上半身悬空,腰腹压在自己腿上。
他伸手捏住她裤腿,正要往上捞,却遭到激烈反抗。
“不要不要!不要捞我裤子!”
“……”周石霖不免尴尬起来,很是无奈地解释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给你涂药。”
“不用,不用。”
元姮语气焦急,“我自己来。”
她手撑床垫,试图起身。
周石霖一只手把她压回原位,沉声训斥:“还没痒够?老实点,别磨磨蹭蹭。”
腿窝正痒到发狂。
元姮下意识探出手,一边抓挠,一边倔强:“我自己来,不用你。”
“啪——”
一声脆响,周石霖一巴掌拍开不安分的小手,只见那手背立刻泛红。
他瞳孔微缩,懊恼又烦躁。
怎么就如此娇弱?
挨不得,碰不得,脾性又大。
道理是讲不通了,他索性一手把人摁住,一手探向裤腿。
实力悬殊,元姮感到自己犹如一尾即将被去皮刮鳞的鱼。
她又急又怕,哭喊道:“不要!呜呜,周石霖,大哥哥,我求求你了,不要动我裤子。”
周石霖:“……”
心里说不出的郁闷,他之前不过调侃了一句,就被当成洪水猛兽,变得不可信了?
他懒得再废话,捏着裤管的手以不容抗拒、无可阻挡的气势,往上掀去。
元姮:“啊啊啊——”
她一边尖叫,一边蹬腿,拼了命地要摆脱。
周石霖的脸上乌云密布。
“闭嘴!”
他恶狠狠地,本打算强势而迅速解决问题,临了又生出无可奈何,“真的只是涂药,拿剪刀把裤腿剪掉,总行了吧?”
“不行!”她急切拒绝,嗓子都快喊哑了。
“……”周石霖气得不想说话。
“大哥哥。”
元姮不愿彼此关系闹僵,她轻轻地喊,双手寻求力量般地抱住他的腰,语气尽量平静:“让我自己抹药好不好?我……腿丑,不想让你看见。”
环在腰间的手在发颤。
贴在身侧的脸颊,滚烫、濡湿。
周石霖能感知到她的害怕与倔强,却理解不了她给出的理由。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元姮暗暗磨蹭发痒的双腿,咬了咬唇,再一次恳求:“我真的腿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周石霖,以后再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