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有准备,姚乾把人请入会客室坐定,二话不说,直接捧出了釉里红玉壶春瓶。
唐蕴看得眉心一跳,预感到,就是这个瓶子了。
果然,她听见元姮说:“姚老板如此行事,想必认识当年匿名从我手中买走玉壶春瓶的人,或者说,就是你。”
姚乾笑着坦诚:“的确是我!那时候,元小姐变卖家产,给了惨遭牵连,血本无归的投资人一条活路,此等魄力、仁心,我很钦佩。”
元姮盯着熟悉的玉壶春瓶,说:“哪有什么魄力仁心,事情因我元家而起,我不想再有人跟我爸爸一样,被逼得走投无路。”
钱财,到底是身外之物。
她不愿爸爸去世后,还要因为那个错误的决策,被人怨恨、唾骂。
更何况,当时的她,只想干净彻底地离开。
心中没有留恋,毫不遗憾。
直到妈妈曾经的朋友托人找上门,说妈妈给她留了一笔“落难钱”。
她震惊震撼,备受感动之下,心生留恋,想再次拥有见证了一家三口美好生活的釉里红玉壶春瓶。
打听、寻找五年之久,如今终于得见。
此情此景,之前与唐蕴商量好的策略是行不通了,她直接道:“想必姚老板早已猜到我的来意,你开个价吧!”
姚乾面露为难:“我当初之所以匿名购买,就是想悄悄收藏,不让外界知晓。元小姐,这只玉壶春瓶对你来说意义非比寻常,我有心转让成全,奈何过不了我女儿那一关。”
“我直截了当,给足了诚意,”元姮微微笑着,语气很平静,“姚老板就是这样回馈的?”
“不卖你早说啊,何必奔波这一遭。”不同于元姮的柔和,唐蕴蹭得一下站起,“姚老板摆明了在耍人,姮姮,我们走!”
“误会,误会!”
姚乾急忙表态,“我怎么会耍你们,我只是想表明事情有难度,但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
唐蕴嗤笑:“什么回旋,不过是拐着弯要更多的钱。”
姚乾:“……”
做投资的,图钱有什么错呢?但此刻还真不能认下。
元姮观察他的反应,开诚布公地问:“五年前,我以三千万的价格将釉里红玉壶春瓶卖给姚老板。现在,姚老板打算涨多少?”
“坦白来说,我个人其实很愿意一毛钱不涨地转让给元小姐。”姚乾叹息一声,“问题在于,得想办法说服我女儿放手,还要让我老婆认为,我这种做法高明、值得。”
“这算哪门子的坦白!姚老板,能不能爽快点?”唐蕴火气很大,“你我的时间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唐设计师如此不愿付出时间和精力,为什么还要约我见面?”
“……”唐蕴忍了忍,看在瓶子的份上。
“我,也希望姚老板能够爽快点。”元姮眼神犀利,笑着说,“想来,没有人能比姚老板更懂如何让女儿和妻子满意。”
“那我就直说了。”
姚乾拿过两份资料,分别放到元姮和唐蕴的面前。
他言简意赅地介绍:“益趣直播是近几年来我倾力打造的新项目,发展到今天已经是行业前五的水准,前景一片大好,但也伴随着激烈的竞争。我这个人,非常注重优质主播的挖掘与培养,现在诚邀二位加入。”
加入益趣直播,这条件着实出乎元姮的意料,她翻看资料,一时没说话。
唐蕴确认道:“姚老板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签约成为益趣的主播,你就会以三千万的价格把釉里红玉壶春瓶转让给我们?”
姚乾颔首:“是,见面的时候我就提过,我女儿很喜欢你的设计,如果你能成为益趣主播,她肯定不会再霸着玉壶春瓶不放。至于我妻子,我相信她能看到二位加入益趣的价值。”
“如果签约条件不苛刻,我这边没问——”
“不行。”元姮出声打断,语气十分坚定,“购买玉壶春瓶,纯属我个人的意愿和行为,姚老板开出的任何条件,应当仅限于我个人。超出,免谈。”
“姮姮,没关系的,我原本就有开直播的打算,这对绯影的发展有好处。”
“在一个平台开直播,与签约成为主播,是两码事。”元姮不想与唐蕴拉扯,直接问姚乾,“姚老板坚持自己的条件,不肯更改分毫吗?”
“唐设计师不加入,我没法说服女儿。”
“既然如此,”元姮站了起来,“再见,姚老板。”
话落,她拉住唐蕴的手,转身就走。
唐蕴不甘心就这样谈崩,追加一句:“说实话,在这之前,已经有好几家直播平台邀请我入驻。姚老板,如果我选择只在益趣开直播,不签约成为主播,可不可行?”
姚乾见元姮要走,心里正忐忑,这会台阶递到跟前,立马接住。
“我试试看,如果能说服女儿,我给你们打电话。”
说着,他把资料递过去,“除了项目介绍,这里面还有签约意向书,请你们带回去好好看看,我真的是诚意满满。如果你们改变主意,随时给我打电话。”
元姮说:“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唐蕴接过资料:“好的,姚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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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高悬,气温有迹可循地往上升,犹如人心底的火。
唐蕴和元姮共撑一把阳伞,步调一致地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彼此无话,彼此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却默默地较劲,谁也不开口,一路回到租住了几年的公寓。
推开门,就被彩带喷了满头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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